內容連載
頁數 1/8
安洛米恩從小有耳朵,可以辨別他人的,或是父母親的聲音的時候,在每天的黎明之前,就開始聽父親唱這一首詩歌了。每一天,每個月,每一年,直到他父親去世之前的黎明才落幕。他長大後,這首詩歌也成了他的神話,後來他死後,他也成了島嶼的神話傳奇。
五十多年以前的一九六三年,安洛米恩出生後,他的父親在每一天的凌晨望著黑色的天宇與海洋的時候,開始喜愛哼著這首詩歌,說,這首詩歌是他家族的智慧財產,因為是獨子,他的曾祖父懷念祖先的航海故事;也是台灣政府殖民蘭嶼之後,他家道中落留下的一首航海詩歌,其他家族的男性在公共場合的部落會議是不可以剽竊吟唱的歌。
他的父親也理解,島上不同的家族也都是航海家族的族裔,只是在一八九七年島上來了日本民俗學者、日本武警之後,島嶼與島嶼之間的航海軼事,被日本人戳破了民族航海偉業的傳說故事,認為日本人更為厲害,從北方找到這個孤懸在西太平洋的小島,說,日本人的船不需要使用雙手划就可以遠航,說那是mi kikay(機械船)──以人之島(蘭嶼島)為中心的世界觀被征服了。這個時候,換了不同的殖民者——台灣政府。當他從父親那兒不斷地聽這首詩歌的時候,他很不以為然地認為,說,那是他們那個世代不成文的陋規,說,那個世代的前輩,生活在日本皇民與漢民銜接之間的縫隙裡,喜愛編造厚古薄今的故事,喜愛創作吟詩哼唱作為消磨寂靜黑夜的資本。他不以為然,也是因為他意會不出歌詞的意涵,以及歌詞背後的航海背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父親就是十分自然的喜歡跟他說這一則故事,以及民族的童話故事。
安洛米恩也像是傻子似的耳朵不拒絕,腦袋不思索。他或許不太能夠理解,認為傳說故事只是傳說的功能而已,什麼風雲變色,什麼濤聲震天、海霧豪雨遮天等等的大自然氣象。問題出在於耳朵不拒絕之後數年,傳說的功能在他的腦海紋路自然就鑿出了一道很深的腦紋水圳,就像女人看世界有她們的感官細膩之絮語,深埋在女性看世界的心底。那是安洛米恩的父親仙逝數年後,在他已二十四、五歲的時候,部落裡也出現了跟他一樣喜歡逃學的少年,叫達卡安,他因而開始思索他認為的傳說故事。
共
8頁
1
2
3
4
5
6
7
8
下一頁
跳到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