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商店的當家娘(上下)緯來日本台《日本第一女社長》原著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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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鑑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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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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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7
  以往讀台灣的日治史,總是用台灣的視角去回顧,這次會選擇這部鉅著來讀,便是其中一點吸引著我──用日本人的立場來看日治時期的台灣。雖然篇幅沒有想像中的多且重要,但在文中看到「台灣」二字,仍是感到欣喜不已。而且當我們習慣了用悲情的角度去看甲午戰爭以後的台灣史,似乎窄化了思考、侷限了格局,偶爾不如也用日本人的自信心,來看他們在現代化之後所打的第一場戰爭──日清戰爭,並獲得台灣之後的那份喜悅與光明,或許便能從中看到台灣的重要性、優點,以及加以愛護珍惜的必要。


  這部小說描述這家位於神戶、以販賣砂糖起家的小商家鈴木商店,其當家娘鈴木米如何在丈夫亡故後,以一介女流之姿,加上兩位聞名日本經濟史的大掌櫃金子直吉、柳田富士松的全力扶持,而逐步在明治、大正、昭和三代打造出龐大的鈴木王國,即使最後因錯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情勢、加上關東大地震的骨牌效應影響,導致鈴木商店以結束營業終局,但它留下了許多子公司與經營人才,迄今仍在日本商界屹立不搖。而日治時期的台灣,就在甲午戰爭後,金子直吉準確地預估樟腦與砂糖將成為台灣對日本最大貢獻的策略中,浮上了這部小說的舞台。因為有台灣的身影,也使得我們讀起這個故事格外親切。

  這部近代史小說,讀起來頗有在看「阿信」的感覺,旁白與主人翁的自述相互交織,人物視角自如變換,既不使故事脫離主人翁阿米與鈴木商店發展的主線,同時也能細膩地顧及到次要主角的故事舞台──也就是阿米前夫的女兒珠喜,與田川萬作、棚倉拓海兩人之間糾葛的三角戀。兩者一硬一軟,既有時代的豪情,也有個人的私情,皆不偏廢,加上作者解釋起當代的政商情勢與經商理念,能掌握深入淺出的原則,不讓讀者退避三舍,反有閱讀冒險小說的刺激與振奮。整體而言,這部以大時代與大商家為背景的故事,抓取的深度、廣度合宜,無論節奏或調性,都符合了大眾的口味。作者在其中所致力維持的均衡,令人佩服。

  從當家娘阿米的自述中可以感覺到,不論是日本社會還是身為女性的阿米自己,都有一種「女性是卑下的」的認知與體悟。常常可以看到阿米流露出這樣的思想:「因為沒有實質生產力而不該多言」、「永遠都要當丈夫背後最有力的支柱」、「女性最大的幸福就是相夫教子、開枝散葉」,幾乎是傳統的極致。在這樣傳統思維的支配下,阿米可以帶領鈴木在商界闖出這樣的成績與規模,該說一半是出於自身的實力,一半是出自時運吧。

  所謂阿米的實力,不是說她會經商,或有獨到眼光洞悉局勢,事實上,她將鈴木商店的經營權全權委託予金子直吉,她僅僅是負責在申請銀行融資的文件上蓋上鈴木米的印章罷了。這位當家娘的實力在於她知人善任,以及凝聚商店員工的向心力。在故事中,阿米時常教導下人縫綴抹布、修補衣物,作者便利用這小而入微的動作,從微中窺大觀──一家公司內部的組織,就如同縫綴一樣,縫補的人必須選用合適的布、合適的針腳,才能縫出一塊像樣而耐用的抹布,阿米也是如此選用公司幹部,且一旦任用,就信任到底,絕不干預。當家娘的存在是為了鎮定人心,讓員工們得以全心全意地進攻,毫無後顧之憂,且明白自己這麼付出是可以獲得代價的。如此女性化的柔和理念,乍聽之下似乎沒什麼了不起,然而阿米就是以這樣的柔情羈絆,鞏固了推動鈴木商店前進的兩大支柱金子與柳田,並且時時保持謙卑與感激,進而更加激發了兩大掌櫃對鈴木的信仰與忠誠。這恰恰是她的丈夫鈴木岩治郎以及時下許多企業所無法做到的基本功,以致於人心渙散,無法說服員工為公司奉獻與拼搏。

  不過,小說當然是將公司的實際經營寫得過於理想化。雖然作者是將阿米定位在穩固人心的統帥地位上,但我仍覺得她的存在相當微妙──她幾乎是不管事的,然而,這樣真的可以嗎?當金子直吉不斷將賺來的錢拿去投資拓展新事業,她如何能全盤信任,毫無質疑地在上載天文數字的融資文件上蓋章,而不聞問一句?當家娘雖然這麼自我安慰:「即便這時做出的決定,在實施後發現窒礙難行或慘遭失敗,身為老闆亦絕不會有半句埋怨或責備。阿米了解,她唯一要做的是負起最終責任而已。」但也太過輕描淡寫了。在現實世界中,這種涉及錢財利益的信任不可能如此輕易建構。且前提是,也必須確保每個老闆都能擁有一個像金子直吉這樣正直又聰明靈敏的忠臣,而這忠臣又能百戰百勝。所以,鈴木商店的拓展若真如小說描述的那樣順利,那泰半是靠著莫大的運氣吧。

  除了鈴木商店的發跡外,故事中也投注了不少篇幅在私人感情的營造上,也就是珠喜、田川與棚倉三人間的苦戀,比例之多,讓人不禁以為當家娘阿米似乎成天都在煩惱如何促成他人的姻緣。或許有些正經的讀者會對這樣的焦點轉移感到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認,小說確實因此變得好看許多,因為有了女人的柔情與哀傷,才不會讓小說通篇都充滿了男性自以為是的愛國情操,及「為了國家、兒女私情都可以不要」的逞強做作。而且也因為這條次線的發展,從田川萬作的遭遇引出了日治時期的台灣在民族認同上遭遇的困境與矛盾,間接亦促成了田川萬作的人道關懷思考,增添了這名虛構角色的迷人性質──這或許也是作者在這部歌頌日本國力昌盛的小說中悄悄種下的一顆日本良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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