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裡的歷史學家:我經歷的瘋狂歲月,以及時代如何安置我們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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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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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警告
1980年作者拿到了第一份教職,然而忽然間倦怠與崩潰的襲來使她開始以藥物和威士忌作為暫時遠離恐懼的方法,卻也開始了她癲狂史的序章。本書前半部以她與分析師的精神分析對話參雜過去回憶與現況進行,隨著精神分析過程挖掘得越深,每晚的夢魘使她在藥物與酗酒循環之下幾乎陷入昏迷狀態,1988年進入精神病院。同一時間,精神學科開始大舉改革,作者參與了改革的始末,在21年後康復的她完成本書,作為一部兼具精神學科史和個人病史之回顧。

我曾一窺重症精神病房的狀況,當時在台北某醫院送文件到重症精神病房,病房的入口是由兩道重重的金屬大門控制,一道門打開時另一道必須確保關閉,讓人感到壓迫。作者在書中對於精神病院的描述讓我想到許多以精神病院為題材的恐怖遊戲,其中一大作《絕命精神病院》(Outlast),遊戲場景像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昏暗長廊、骯髒且疏於整治的環境、將病患關在房間自生自滅,並以醫學貢獻之名從事各種不人道的地下實驗等等,都曾在歷史上發生。據作者考證,18世紀時期的英國,由於政府執法不力,加上醫學觀念落後,當時多數人仍認為患有精神疾病者是被惡魔或怪物附身,精神病院成為觀光景點,遊客們像觀賞奇珍異獸一樣觀賞這些精神病患者,在治療上普遍以束縛、放血、催吐和冰療(當時認為冰冷能使病患鎮靜)等根本稱不上治療的方法為主。18世紀末開始出現有一群人主張道德治療,要求拋棄器械束縛,加入人性之條件,改以心理治療作為替代方案。不幸的是,道德治療並未維持許久,精神病院快速擴張的同時,病患大票湧入,不堪負荷的醫療人員施虐、放任,甚至性侵病患的消息不斷出現,道德治療一敗塗地,取而代之的,開始有另一派人遏制大型機構的不彰。1930年隨著新法規問世,由於過去多數病況嚴重的病患幾乎面臨強制留院的狀況,新法規的出現促使一派人為病患自主就醫之權利發聲,並認為大型機構應該被廢除,主張#去機構化 與#去監禁化 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型精神病院紛紛關閉,取而代之的是日間中心、社區治療和門診的短期服務,然而原先這群長期留院、病況較差的病患又該何去何從? 讓患者回歸社區,由病患自己「選擇」就醫真的是比較好的嗎? 而現況是,在效率與財務考量上,最終演變成機械式、去個人化的高品質醫療,精神治療開始使用藥物治療讓病患能最快速的回歸社會,作者發現病患背景紀錄在現今病歷檔案中迅速減少,如今精神科別看診過程不再重視患者背景,而是以開立根據症狀之藥物取代,然而這樣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真的有用嗎? 在依賴和獨立之間選擇獨立,只因為康復意味著患者能獨立自理生活,然而人之所以能自理是因為活在群體之中。無庸置疑的,精神病患在社交能力上出現問題,然而強制將精神病患拔除群體或避免與其他人產生情感連結,這樣的作法真的是對的嗎?

精神疾病和治療雖然從過去至今有了重大改革,但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我想其中原因來自於一般人始終無法體會(另外還有腦科學發展)。18世紀中期開始有人提出在精神治療工作中「感同身受」之必要,然而這卻也是最困難的,美國政治家大衛·克拉克在1950年發現「敞開心房體會重度精神病患所受的罪,會導致(醫療人員)內心極度騷動不安。」書中作者曾與一名雙極性疾患(也就是過去稱的躁鬱症)患者在院中相處,在鬱期時只能成天躺在床上被創傷徹底擊潰,躁期時會完全不受控制,扯破衣服、大罵髒話、逃出醫院,作者寫道「我見識過痛徹心扉的痛苦,但是從沒有見過這麼沒完沒了、冷酷無情的折磨。」另一名在中途宿舍認識的厭食症患者,儘管已瘦成皮包骨,每天仍平均採一小時的空中腳踏車,一次作者發現她在臥室摧吐,原因只因為她吃了一條麵包和貓食──她認為的「大吃一頓」。看到這些患者的痛苦我難過不已,但我又要怎麼才能真正感同身受呢? 純粹從文字描述帶來的痛苦或許連他們所受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時至今日,精神疾病惡意汙名化和大眾的不瞭解與無法切身體會使得精神疾病患者在現今社會仍貼著不好的標籤,然而我們不知的是許多精神疾病在未發病的時候和大眾一樣正常生活(或者更友善),他們的瘋狂往往也使他們在某一方面達到超乎常人的表現。一直以來我都想更了解精神疾病,如今因為一本無意發現的書,或許讓我對於精神疾病的認知又前進一小小步,期許自己透過分享也讓更多人關注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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