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報酬與報仇
 
「奶奶，我們要上哪兒嗎？」
 
「去看奈奎老先生。」
 
我可以告訴你，這座小城到處是那種一腳已踩進墳墓的人。「奶奶，他很老了嗎？」
 
「跟塵土差不多老，」她說：「跟蛇差不多聾。」
 
我嘆口氣。「那我要跟他說什麼嗎？」
 
「如果運氣好的話，妳什麼都不用說。」她這樣回我。
 
我猜我們一定又有什麼計畫了。
 
奶奶和我很快的走到後院，把自己捆得緊緊的來抵禦冷風。我從倉庫裡推出一部老舊的紅色小推車，那倉庫裡大概什麼都有。這部小推車是我老爸小時候的，我們就這樣出發了，踩在滿地落葉上。我們就像一般的祖孫，傍晚出門散步。但，並不是，我們是道德奶奶和我。
 
奈奎老先生是位退休後搬到城裡來的農人，他住在威白許鐵路後面一、二條路的轉角那間房子，屋後還有個穀倉。他的屋裡沒有亮燈。「他跟雞一樣，早睡早起。」奶奶說著，一直盯著那房子看。
 
「怎麼辦？奶奶，要吵醒他嗎？」
 
「不要吵醒他。」
 
這時我們來到他的大院子了。奶奶抬頭看著大樹那一大片濃密的樹葉，又低頭看看地上。「守財奴，」她喃喃罵著：「吝嗇鬼。」她一定是指奈奎老先生嘍。
 
「這是核桃樹，」她說：「那些是核桃。」她指著地上，我沒看到多少顆，可能是因為月光下東西不是很清楚，而且地上還掉滿葉子。
 
「那老傢伙說掉在地上的我都可以拿，他也曉得這些連做個六英寸的派都不夠。我想他一定是故意耍我的，那個老……」不過她依然從外套褶層裡拉出了兩個麻布袋，是道德爺爺留下來的。「好吧，看我們能撿多少。」
 
我們兩個彎下身來撿遍了院子。「小心看著，」奶奶警告我說：「不是每一顆都是核桃喔，他也養了狗。」
 
這實在是個辛苦又沒指望的工作，我半天才撿了一手掌，就再也找不到了。奶奶也沒好到哪裡，她站了起來，一隻手伸到背後去揉痠痛的背。她的眼神落在奈奎老先生的穀倉上，有部拖曳機停在打開的門內，我猜那一定是他退休到城裡後用來當車子開的。奶奶好像也同樣在想這件事。
 
她把麻布袋交給我，我清楚得很，這些就算做個小核桃塔也不夠。「如果情況不對，」她小聲交代：「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