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件的暴風眼,也就是無言的、靜默的畫家之眼。再次回到塞尚(Cézanne)視覺的未決定狀態嗎?梅洛龐蒂在《眼與心》中對於塞尚的討論,比重上遠不及他在1945年發表的<塞尚的疑惑>(Le Doute de Cézanne)。塞尚在《眼與心》中,被置入了偏向梵谷(Van Gogh)、羅丹(Rodin)、賈克梅第(Giacometti)、克利(Klee)、恩斯特(Ernst)、馬蒂斯(Matisse)這樣的系譜中,進行現代繪畫史所隱含的繪畫形上學的相關討論,而非<塞尚的疑惑>一文中,以現象學的意向性描述與生活世界還原法操作,對比於弗洛依德(Freud)以精神分析所進行達文西繪畫詮釋。那麼,《眼與心》的問題場域(problématique),在早期的現象學之後,是否有所移轉?許多研究者都指出,對於《眼與心》的閱讀,必須重新置入梅洛龐蒂從1959年到1961年去世前的最終轉換,或者最終的搖擺,或者是在現象學界限上的最終搖擺。鷲田清一在評論梅洛龐蒂的現象學理念時曾說:
這種思想上的搖擺未定,其中一個重要的參照文本,就是《可見與不可見》。《可見與不可見》(Le Visible et l’Invisible)是梅洛龐蒂1959年開始書寫,去世時留下150頁的大開面未完成手稿。 經過克羅德.勒佛(Claude Lefort)編輯遺稿成書,於1964年出版。此書由五篇文稿與自1959年1月至1961年3月的101則工作筆記組成,成為梅洛龐蒂晚期思想的重要文獻,許多關鍵而尚未釐清的理念,都可以在可見與不可見這本書當中找到。同時期的文獻還包括:1960年出版的《符號》(Signes)文集的前言,集中討論了政治哲學與歷史哲學的問題,以及其他相關的課程講稿,譬如:1959-1960年討論胡塞爾《幾何學起源》的課程講稿《現象學極限上的胡塞爾》(Husserl aux limites de la phénoménologie)、1959-1960年討論「自然概念」的法蘭西學院講稿<自然與邏各斯:人類身體>(“Le concept de nature, 1959-1960; Nature et logos: le corps humain”)、1960-1961年的《黑格爾以降的哲學與非哲學,1960-1961年課程》(Philosophie et non-philosophie depuis Hegel. Cours de 1960-1961)等等,這三種晚期課程講稿目前均有英文譯本。但是,本文關切的問題是:梅洛龐蒂的思想是否恰好在此走到了某種思想搖擺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