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諮商展_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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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結構主義者對於翻譯的觀點,給跨國文化與文化翻譯研究帶來相當大的啟發。跨文化研究者從翻譯中找尋靈感,將本源性及翻譯忠實性的問題轉移到「差異」的問題。如果翻譯仍然無可避免,相較於觀照原文的本真性與翻譯的忠實與否等問題,跨文化研究者發現更有趣的問題是,不同語言間的假設性對等(hypothetical equivalence)以及譯文在新的文本中生成變化的歷程──用劉禾的話來說,即「生成的方式」(manner of becoming)。如劉禾所展示的,跨語或跨文化的研究不該再強調翻譯的權威或忠實性,而應著重於譯文在新的文本脈絡中變異的可能性與生成方式。如此一來,跨語言及跨文化研究的主要興趣變成是新的語彙、意義、觀念、概念、表達方式,如何在語言領域中跨越語言的疆界,然後在另一個語言當中居住下來的過程,以及透過此過程,在特定語言領域當中形成傳達、操作、佈置以及支配的方式。換句話說,從跨文字與跨文化的角度來看,翻譯的研究變成是一個「可能性變向」的研究,或者用劉禾的話說,「是關於語彙、觀念、範疇以及話語關係的一種動態歷史的研究」(1-42)。

在劉禾的研究中,我們看見翻譯與文化研究之間的密切聯繫。翻譯的概念揭示文化翻譯研究的幾個面向:首先,文化翻譯是否預設了文化之間的本源性與優位性?再者,翻譯理論是否必然將譯文轉為「深層意義」(profound meaning)的詮釋(interpretation)。周蕾提出了這些問題。在她的文章中,這些提問也成為東方與西方,或者第一世界與第三世界之外另種「第三詞彙」(third term)可能性的探問(173-202)。

然而,文化翻譯掩蓋的正是權力的配置。蒲芮(Mary Louise Pratt)所提出的「接觸境域」(contact zone)一詞,早已是一個權力相互競逐的場域。儘管此一空白的境域從先前的歷史與地理的連續性中脫出,但佔據此一境域的旅行者,並非以「分離」(separateness)或「隔離」(apartheid)的族群姿態出現,相反地,在不同的主體互涉當中,不均衡的權力關係仍然介入操作(6-7)。

後殖民主義論述也同樣觀照原文(西方)與譯文(東方)之間不對等的權力關係,然而其論述一方面難以脫去二元對峙的論述邏輯,一方面又似乎預設原文的優位性。 薩依德(Edward Said)的「旅行理論」(traveling theory)在東西方學界旅行,看來似乎豐富了跨越國族文化疆界的比較文學研究。 儘管不斷強調旅行路徑極可能產生的轉化,但其出發點仍然是「起源」(origin)。印度裔學者尼南賈娜(Tejaswini Niranjana)在其著作《定位翻譯:歷史、後結構、與後殖民脈絡》(Sitting Translation: History, Post-Structuralism, and the Colonial Context)中,透過重新閱讀班雅明、德‧曼、及德希達的翻譯理論,試圖重新翻譯或重新書寫印度的歷史,但其論述中仍不能免去將西方視為優位或本源性的存在。另外,史匹瓦克(Gayatri C. Spivak)試圖扭轉東西方文化翻譯不均衡的權力關係,重提翻譯的殊異性與翻譯政治。做為第三世界的女性翻譯者,她批評西方的第三世界文學翻譯忽略了其語言、文化及地域上的差異。史匹瓦克認為翻譯者必須回到文本的「修辭」(rhetoricity),以期使讀者可以感受到第三世界文學的殊異性,而非只是做為一個文化、一個差異文化,或是社會的表徵(397-418)。對此,阿皮亞(Kwame Anthony Appiah)更直言,諸如此類西方人類學式的文化翻譯,背後其實隱藏了西方意識型態及種族主義的政治謀劃,因而提倡所謂的「厚翻譯」(thick translation),進一步理解異文化底層更深的內涵(4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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