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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動機


「台灣」一詞,常因政治因素反覆被建構、解構,以「鄉土」與「本土」之類帶有成見的詞彙定義台灣引發了相當多的爭論。 台灣的歷史與現狀,無法用如「現代-後現代」之類單線的、形而上的詞彙說明。台灣在殖民地時代歷經了強制性且暴力性的現代化,戰後國民黨政權上台,現代化的腳步未曾因此停歇。這種變質的歷史,在民族、階級等各方面均出現問題,也使台灣整體社會弊病叢生。

「台灣/本土/鄉土」隱含政治意味詞彙的使用狀況,反映出同一時期台灣的政治、經濟的面相,無論使用者的初衷如何,都會泛政治化。筆者認為,在思考「台灣/本土/鄉土」這類詞彙時,可由1970年代發生的「第二次鄉土文學論戰」切入,此一論戰的根源可回溯至日據時代1930年代的「第一次鄉土文學論戰」。

此論戰由1930與31年,黃石輝在《伍人報》與《臺灣新聞》所發表的〈怎樣不提倡鄉土文學〉、〈再談鄉土文學〉兩篇文章所引發,之後持續至1934年,賴明弘發表於《新高新報》的〈絕對反對建設臺灣話文摧翻一切邪說〉告終,當時台灣許多知識人都參與、抑或是被牽連於其中。知識分子以《伍人報》、《臺灣新聞》、《臺灣新民報》、《昭和新報》、《新高新報》、《三六九小報》、《南瀛新聞》、《南音》等報章雜誌為爭論媒體。論戰的核心議題是由黃石輝「為了台灣人用台灣話撰寫的台灣文學」,以及郭秋生「以流行歌謠及民謠、民間故事為資料建構臺灣話文」兩個主張,這兩個不同層次的問題卻在論戰中被混為一談。開啟論戰的契機為萬華地區的廖漢臣、林克夫、朱點人三人,針對黃石輝對「鄉土文學」之定位以及其「鄉土概念」提出的反駁。之後,黃純青、莊垂勝、賴和等人相繼加入,表達支持鄉土文學、臺灣話文的意見;另一方面賴明弘、趙櫪馬、邱春榮等人,則加入反對的陣營。

為了區別此一論戰與1970年代的鄉土文學論戰,而以強調形成論戰主因的語言為主,學界將它命名為「台灣話文運動」或「台灣話文爭論」。 回顧台灣文學研究史,當初視此論戰為1920年代「台灣新文學運動」的一部分,強調台語保存運動的訴求。即使戰後國民政府接管台灣的過程中,鄉土文學論戰的定位隨之改變,然而在討論「鄉土/本土」、「台灣意識/中國意識」等議題時,日據時期的鄉土文學論戰仍然是一個重要的出發點。

目前國內研究台灣文學的風氣日盛,多數學者從台灣所處的政治狀況來看文學,簡言之,即不脫以台灣政治、經濟等社會狀況為框架的思考模式。就結構而言,在台灣,文學的位置處於政治、經濟因素打壓文學發展。反觀日本,在現代化的過程中,文學被視為「無用的東西」,對社會進步沒有幫助,因此文學的現代化十分緩慢。 從這個角度來看,能使台灣文學在社會運動中的角色更為突顯。與日本的情況相較之下,在台灣,文學受到社會變化影響的同時,也被知識分子視為「能改造社會的工具」,寄予深厚的期望。也因此,進行台灣文學的研究時,不但能觀察到研究者釋放出的政治立場或意識形態,這些研究成果也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被解讀為作者的政治立場。

以政治角度切入台灣文學,不是全然的必要,卻也無法完全避而不談。筆者認為過度遷就政治因素,會造成論述結果單純化;完全不論政治,卻又淪為新批評之下的產物。小論將盡量摒除上述的個人(或者現在)的政治立場來觀察、檢驗當時的政治、社會、文化的發展,試圖思考「何謂1930年代鄉土文學論戰」的問題,探討所謂的「鄉土」二字定位是什麼?以及鄉土文學論戰在台灣文學史的定義及其變化為何?

註:佳宏,《戰後台灣獨立運動之發展與演變(1945-2000)》(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學系博士論文,2004年)等。
廖漢臣,〈台灣文字改革運動史略〉,《臺北文物》3巻3期、4巻1期(1954年12月10日、1955年5月5日)或廖棋正,《卅年代臺灣鄉土話文運動》(國立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論文,1990年6月)等。
日本在現代化的過程中,最膾炙人口的書籍是福澤諭吉所著的《勸學》,該書中將知的體系分為「實學」以及「虛學」,前者是指科學技術,後者為藝術以及文學。藝術以及文學等「虛學」被視為「無用之學」,本來就沒有納入在現代化的項目當中。參見市古貞次《日本文學全史——近代》(東京:学燈社,1978年)或中村光夫《日本の近代小說》(東京:岩波書局,1990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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