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分離

分離

Divisad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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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處與他處之道:讀翁達傑的《分離》
許綬南(國立台南大學英文系主任)

當我在進行的時候
血液從我的手腕
來到我的心臟
而我的手指碰觸
這柔軟藍色紙的筆記
控制上下左右移動的鉛筆
以它的方式繪出我的思想[……]。(Ondaatje The Collected Works of Billy the Kid 72)


翁達傑早期的詩作,就已經顯示他注意到了一些平常思考所容易忽略的事物,以及他關懷社會上受到漠視的生命。雖然一些學者們認為他早期不重視社會現象,詩作以藝術為寫作探討的中心,從一九八七年處理加拿大移民與勞工的《一輪月亮與六顆星星》(In the Skin of a Lion)起,一九九六年以二次大戰為背景的《英倫情人》(The English Patient),二○○○年以斯里蘭卡內戰為背景的《菩薩凝視的島嶼》(Anil’s Ghost),和二○○七年的《分離》(Divisadero),都顯示翁達傑這個加拿大文學泰斗,已經把他對藝術的了解,用來支持他有關照護生命的論述。《分離》——翁達傑以本書獲得加拿大總督獎(Governor General’s Award)—處理的是對事物真相的探索,以及這種探索跟內、外在和平的關連。而翁達傑在這本書裡,拿他對寫作的體認,用來支持他照護生命的主張。

書中所謂的「分離」,指的是跟事物維持若即若離的關係。這裡的「即」,代表的是一種與漠視或遺忘相對的關懷與尊重;而「離」,指的是時空上審視的距離。在審視事物時,這種時空上的距離,可以保護審視者,使審視者的情緒免於太大的刺激。翁達傑所謂的「分離」,是一種持續不斷,而且沒有終點的過程。如此,安娜在故事開始前的獨白,正是一個說明。安娜説道:「庫柏的故事與我姊姊人生的地域,對我而言是無止盡的。它們表示很可能,在午夜過後的深夜時分,當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時,我會接起電話,聽到暗示是越洋電話的嗶嗶聲和颼颼聲,而等待著他的聲音,或等待著可蕾發出的深呼吸,然後聽到她表明身分。因為我已經讓自己脫離跟他們在一起時的我,過去的我。當我的名字叫安娜的時候。」這裡位於「分離」這條線上藉以審視事物的觀點,數目無法預知,也因為觀點的不確定性,關懷生命的對象難以逆料,並不侷限在某幾個特定的人物之間,或某些特定的群體之上,而是可以無限擴大的。

《分離》的故事開始於美國沛塔魯瑪南方的一座農場。在這裡,住著一個鰥夫,他的親生女兒安娜,養女可蕾,養子庫柏,還有一匹馬、一隻貓等。除了安娜跟可蕾以外,農場上的其他生命,都沒有獲得這位父親的尊重,只是受到剝削、利用而已。自從安娜的父親撞見她和庫柏做愛,觸發了接下來血腥暴力的行為以後,安娜的家庭破碎。她的父親、可蕾、庫柏,以及她自己,開始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逃避現實。僅就這四個農場上的成員來說,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把每個人的現在跟被壓抑的過去連接起來,使自己能夠過完整的生活。這四個人在驟變後所採取的不同的生活方式,可以依據「分離」這個主題來劃分。藉由呈現這四種生活,作者既提出了他對應付生命創傷的看法,也傳達了他尊重異己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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