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愛河的對岸放行一隻紙船

天使降臨的聖誕夜——貝多芬和《給愛麗絲》
貝多芬是依靠心靈的善良而偉大的英雄。 ——羅曼．羅蘭

貝多芬的一生充滿了困苦，他與命運之間的抗爭贏得了世人對他的敬佩和讚頌。而在大多數同時代人的眼中，貝多芬性格孤傲，言行粗魯。所以，儘管人們都非常同情這位音樂大師的遭遇，卻不能理解他的孤獨。而在內心深處，他像每個人一樣也渴望獲得愛。

在一個寒冷的聖誕夜裡，這位孤獨的青年音樂家獨自徘徊在維也納的街頭，似乎漫無目的，又好像在尋找些什麼。空氣中飄過烤鵝和蘋果的清香，讓整座城市充滿了節日的氣氛。忽然，在孤零零的街頭，貝多芬看見一位衣著單薄的小女孩，正從教堂一邊匆匆趕過來。女孩臉色蒼白，神情痛苦，弱小的身體在寒風中不停哆嗦……

貝多芬不由得憐憫起小女孩來，走到她面前問
道：「小女孩，什麼事使妳這麼傷心，我能幫助妳嗎？」一問方才得知，原來這個小女孩的一位鄰居雷德爾伯伯正病得厲害，可是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他唯一的小孫女上個月得傷寒病死了。雷德爾伯伯為此傷心地哭瞎了眼睛，現在正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生命垂危。

小愛麗絲幾乎帶著哭腔對貝多芬說，雷德爾伯伯是個善良的人，他最愛畫畫、聽音樂。每到春天，他都會騎著馬到森林裡去，唱歌畫畫。賣畫的錢則拿回來分給了這些窮鄰居，而他自己卻窮得只剩下一架破鋼琴。小女孩知道雷德爾伯伯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再去看看原野的景色，聽聽大海的聲音。如果不能如願，他會死不瞑目的。

貝多芬被小女孩的話語深深打動了，急忙讓小女孩帶路去看她的雷德爾伯伯。於是，貝多芬隨著小愛麗絲來到了這位老畫家的屋子。老人還在不停地咳嗽，他的那架舊鋼琴就靜靜地放在屋子的另一旁。貝多芬輕輕地朝著鋼琴走過去，帶著有點緊張的心情打開了琴蓋，坐到了這架舊鋼琴前，思緒萬千。

此時，一種神祕的激情從他的心頭湧起，襲遍全身，他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手指在琴鍵上不停地飛舞…… 靈感頓時化作美妙的音符淙淙流動起來，猶如山林裡的松濤，猶如海洋的波濤。他彈奏著，彈奏著……神情如此專注，完全忘卻了周圍的一切，只沉靜在靈感的音樂世界裡……

這時候，雷德爾伯伯終於停止了咳嗽，他挺直了身子，神情微笑著，隨著音樂的節拍輕輕地點頭。小愛麗絲看到這個場景滿臉驚訝，她出神地望著這架破鋼琴，彷彿有點懷疑，這位年輕的先生難道是一位巫師嗎？怎麼好像會施魔法般地彈奏出如此動聽的樂曲……
雷德爾伯伯激動地走到鋼琴旁邊，擁抱著還正沉浸在琴聲裡的貝多芬。

「先生，感謝你讓我在聖誕之夜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一切。我再沒有遺憾了……」貝多芬站起身來說道：「不，是你那仁慈的靈魂召引了我，趨動著我這麼做。還有妳，美麗可愛、天使一般的愛麗絲……」說完，青年音樂家輕輕地吻了一下小愛麗絲的額頭。然後，他掏出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些錢給了愛麗絲，讓她去為雷德爾伯伯拿些藥，隨後便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這樣，許多年過去了，貝多芬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個聖誕夜裡所發生的一切。他的心靈時常被那種溫暖的愛纏繞著，彷彿天堂的光芒正照耀著他。終於有一天，他成功地記起了那天晚上彈奏的曲子，迅速地把它整理好。並且不假思索地，貝多芬把這首鋼琴曲命名為《給愛麗絲》。

小知識：
《給愛麗絲》是貝多芬的鋼琴小品中最著名的通俗曲，也可稱得上是家喻戶曉的名曲。不過此曲不僅貝多芬在世時不曾發表和出版，到他去世之後，還埋沒了四十年之久。後來在一八八八年，才納入貝多芬全集版補遺中，並註明為「一八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創作」。在台灣，許多地方的垃圾車播放的音樂即是本曲，可謂世界少見的特殊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