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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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走過倫敦縱橫交錯的街道與鄰近地帶,整個城市所展現的現代化、速度以及閃亮的外表和繁忙的交通,在在呈現著未來的意象。然而,倫敦有著很多層面,鋼鐵、玻璃帷幕的背後,往往還留存著許多過往的歷史。黎登霍市場裡有個理髮廳,地下室還保留著發掘出的一世紀古羅馬廣場石塊;倫敦市政廳前院底下,還有羅馬人在五世紀留下的圓形露天劇場遺蹟,此處一度是盎格魯‧撒克遜族人的「民眾議會」,也就是當時公民集會的場所。君臨其上的市政廳,自十二世紀以來即已是倫敦舊市區的權力中心。倫敦的歷史從其街道名稱也可略窺堂奧,如古城牆裡面的中心市集齊普賽街,中世紀英文稱為 Cheapside,其中 cheap 在中古英文裡指的就是「市場」,時至今日齊普賽街左右還有麵包街和牛奶街,順著齊普賽街還可通到雞農和菜農做買賣的「雞鴨路口」。

當我們揭開一層又一層倫敦的歷史,這座城市就益發顯得複雜多元。倫敦是個在古蹟上重新打造的城市,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個時代,比起一六六六年倫敦大火後的十七世紀,更能讓人看到這項嘆為觀止的事實;也沒有其他建築物比重建後的聖保羅大教堂更輝煌、更有象徵意義。倫敦此番史無前例的大重建,重建的不僅是城市的磚石,更遠遠含括了機構組織和街道的規畫,這些熙來攘往的市集和活力旺盛的公司行號,至今仍是金融中心「平方哩」的主要景觀。

十七世紀所體現的不只是倫敦的重生,同時也預示了現代城市的樣式,重建的倫敦成為全世界各大城市複製或轉化的學習模範。這個時代人初次觸及的問題,至今仍是我們深思的課題,如:政府是什麼?我們要如何判斷某件事的真偽?世間是否存在一種普世的基本法則?如何權衡利益是否符合道德規範,或者上帝是否存在?《倫敦的崛起》講述的就是這個現代都會的種子,當初如何播下的故事。

十七世紀中葉的倫敦是個充滿了不安的城市,人人都很焦慮,到處都是關於上帝的預言。乘馬車來的外來訪客,投宿在城外眾多旅店,他們一下車就被淹沒在洶湧的人潮裡;隨著泰晤士河混濁潮水乘船而來的人,一路在霧氣瀰漫的空氣裡看到的,是北岸雜遝的中世紀屋頂和高聳的哥德式尖塔。水岸邊的木造房屋緊臨河岸而建,水手和商人在碼頭和倉庫之間忙碌穿梭,這些倉庫存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在優雅的倫敦大橋前上岸的旅客,將被迫捲入那些等待通行的推擠人潮,並馬上體會到大城市生活的混亂喧囂。

離開河岸,進入舊市區的中心,街道上也是擠滿了人群、馬車,一切都在移動。下垂的屋簷幾乎遮蔽了天空,看起來就像是彎腰禱告的僧侶。空氣中瀰漫著煙塵,就如作家艾佛林假借一位法國遊客的語氣,所寫的《英格蘭之特色》裡所述:「居民呼吸的盡是污濁濃重的霧狀空氣,空氣中夾雜著滿是煤灰的污穢蒸氣,使他們的生活暴露在種種不便與不快中。」步行時既緩慢又危險,雖然部分主要街道都鋪設好了,但大部分街道鋪設的卻是尖銳的肯特碎石,較小的巷道則鋪上土壤,因此一旦下雨就變成泥濘不堪的灰泥沼澤。路上到處丟滿垃圾,靠雨水把它們沖到泰晤士河裡去。無雨的夏季,整座城簡直臭氣沖天。

十七世紀下半葉,倫敦瀕臨瓦解邊緣。舊市區變得太過龐大,導致中世紀的行業公會機構、市府官員和一年一選的倫敦市長無法再掌控。鄰近的新興區域繞著「平方哩」的城牆迅速擴張,城牆對古城雖有防衛功能,卻也限制了它的發展。到了一六四○年代,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已經散布在新興的外圍市郊。當時,在舊市區裡享有市民權而不再是學徒的職業人士,稱為自由工匠,他們除了有公會的保護,也具有相當的社會地位,對公會也有責任和義務;相對於自由工匠,在郊區營業的商人,當時稱為「無主之人」,他們不屬公會管理,既非學徒也非自由工匠,拒絕承擔與自由工匠相同的責任與義務,這些人的興起對首都的政治經濟形成一種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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