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最後一隻豬

最後一隻豬

Die letzte S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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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鶴妲忽然大叫。「亞信,去看看鍋爐。」

莎賓娜正一隻一隻地玩著手指,沒有注意到媽媽受苦的眼睛。「我在烏茲堡念了兩年大學。法律。」她坐在陌生女人的背後,觀察她褐色的髮辮、小小的耳朵以及,跟眼神比較起來柔和許多的側面。「大學裡的人都對我們東德人有偏見,他們以為我們不是軍人,就是頂尖的運動員。」
「兩個星期內我們必須搬離這裡。」鶴妲轉向女屠夫。「我們是最後一批還沒有搬到新社區的人。我們的房子裡,就是我們的雙拼組屋,去年秋天有一半都在淹水。冬天的時候,地下室的水管還爆了。這樣怎麼能住人,完全不行啊!不過現在已經修好了,而且我們也不能再繼續在這裡住下去。這裡不屬於我們,而且,現在我一個人也做不了這裡的工作了。」

好像這一切都還不夠麻煩似的─要不是那個女人在場,安娜格蕾特開始大叫─莎賓娜還把食指中間的骨節越過大拇指搬到一旁。

安娜格蕾特在桌下偷偷瞄一眼手上的錶。她覺得,她父親把夾著血腸捏在一起的麵包浸在咖啡中的時間太長了。當他把頭擺在咖啡上方,將麵包從杯中提出時,濕掉的麵包跟母體分離掉落,消失在咖啡裡。當他撮著唇吸吮乾麵包中濕潤的部分時,她嘴角不自覺往下牽動。咖啡表面浮著一層油暈。她很高興母親沒有開始叱責父親。

「當我發現,我在西德能夠做出事業的時候,便去了柏林。」莎賓娜的呼吸讓陌生女人背上的汗毛豎直。女屠夫的手安靜地放在桌上。一百七十五公分高,六十公斤重,莎賓娜猜想。她很想抱住這個女人的臂膀,拉扯一下,希望能得到她的注意力,撫摸一下莎賓娜。

亞伯雷希特躬身向前。「這是第三次投資失敗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第三帝國的貨幣就已經不太值錢了。但是二三年的時候幣值不僅跌到谷底,這個谷還是一個深淵。成年禮時我得到的禮物是一只錶,它停了,我帶到萊比錫去給錶匠修理,那時候一塊奶油要價足足十萬第三帝國幣。」

「那修錶呢?」沃夫岡問。

「過了一個禮拜我該去取錶時,一塊奶油已經漲到一百萬了。我只好把錶留在那裏。之後貨幣改成黃金馬克,大家又能東山再起。我當學徒的第一年,一個星期有兩馬克三十五芬尼的收入。我父親開始做生意,先是賣馬鈴薯,然後也賣蔬菜,生意非常好。一九二八年他買了這座農莊和田地,我們有一輛卡車、兩匹馬,還雇用了兩個女人。一九三五年我得到一部英國勝利牌摩托車,750cc,四零年打仗時被徵收了。二次大戰之後,幾乎什麼都不剩,接著四八年的時候我們的錢變成東德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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