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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百年遐思

章開沅

也許是職業使然,我歡喜反思。歷史學家不僅僅是歷史的紀錄者、傳承者、守望者,還應是闡釋者與思索者。反思並非懷舊,更不是迷戀往昔;應該通過不斷反思,把過去、現在、未來聯結起來。司馬遷早就參透其中奧秘,他說:「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沒有「究」,沒有「通」,就難以成一家之言。

對於辛亥百年的反思,有兩層含意:一是反思辛亥革命百年以來的歷史,一是反思百年以來的辛亥革命研究。

早在1990年,我在海外即已開始這種反思。為紀念辛亥革命80周年撰寫的《辛亥革命與「只爭朝夕」》著重從社會心態轉變的角度,探討辛亥前後逐步形成的歷史緊迫感,以及其後衍化而為急於求成的民族潛在心理,如何影響近百年中國歷史進程。10年以後,為紀念辛亥革命90周年,又撰寫《珍惜辛亥革命的歷史遺產——以世紀意識為例》,對20世紀以來兩次「世紀熱」或「世紀迷思」進行對比。發現當今中國世紀話語已經逐步形成意識形態,時間量度轉化成為價值標準,乃至衍生過高的幸福預期。我頗為感慨:「這種淺薄的狂熱及其影響之深遠,又是百年前那一代在中國宣揚世界意識者所難以想像的。今昔相比,我總覺得缺少幾分當年的真誠,更缺少當年那麼深沉的憂患意識與強烈的自我鞭策。」可惜我的「盛世危言」被淹沒於新千禧年的舉國狂歡。

去年歲尾,紀念辛亥革命百年的熱潮提前湧現,日本率先在神戶、東京兩地舉辦「寄語辛亥革命百年」等系列活動。今年年頭,香港中文大學與香港大學又先後舉辦紀念性學術論壇。為了應對海內外各界人士的詢問,我匆忙撰寫了《百年銳於千載——辛亥革命百年反思》一文,大體上勾勒出自己對於歷史本身及其研究兩重盤點的思緒。由於時間倉卒,又是發言稿,未能有所展開。現借哈佛大學辛亥革命紀念會的機會,僅就以下幾個問題略加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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