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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

控制

Gone Girl

內容連載 頁數 1/4
愛情涵蓋世間無限的變形;謊言、憎恨、甚至謀殺,全都糾結於愛情之中;愛情終究是一朵略帶血腥味的艷麗玫瑰,綻放出與愛意全然不同的神采。--劇作家東尼.庫許納,《幻影》

尼克.鄧恩
事發當日

一想到我老婆,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她那顆頭顱。先說形狀吧。第一次見到她時,我最先看到她的後腦勺,她的頭顱好像一顆閃亮、堅硬的玉米顆粒,也像一個河岸上的化石,各個角度都帶點俏皮的味道。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會說她的頭顱「形狀秀美」。你輕易就可以想像她頭蓋骨的輪廓。

我到哪裡都認得出她那顆頭顱。

還有她腦子裡想些什麼。我可不會忽略她的思緒。她的大腦小腦圈圈纏繞,種種思緒穿梭其間,好像瘋狂爬行的蜈蚣。我像個小孩子一樣想像自己剖開她的頭蓋骨,挖出她的腦漿細細檢視,試圖捕捉她的思緒,弄清楚她的念頭。愛咪,妳在想些什麼? 這是我們婚姻生涯中、我最常提出的問題,即使我沒有大聲說出來,也沒有詢問那個能夠提出解答的人。你在想些什麼?你的感覺如何?你是誰?我們對彼此做了什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猜想每一段婚姻都籠罩在這些問題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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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整,我啪地睜開雙眼。我的眼睫毛可不像小鳥拍拍翅膀似地顫動,我也不是眨眨眼睛,慢慢清醒。我的清醒是機械式,眼睫毛啪地睜開,好像令人毛骨悚然的腹語娃木偶:周遭一片漆黑,然後時鐘冒出 6:00--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衝著我迎面而來--好戲登場!6:00,感覺不太一樣。我很少整點時分醒來。我是那種在亂七八糟時刻醒來的傢伙:8:43、11:51或是 9:26。我的生活不需要鬧鐘。

6:00,清晨六點整,太陽爬過高高低低的橡樹樹梢,露出夏日之神的猙獰面目。陽光流瀉河面,直逼我們的房子,灼灼的反光好像一隻修長、火辣辣的指頭,透過我們薄薄的窗簾直直指向我罵道:你曝光了。你將會曝光。

我在床上翻來翻去,這床從紐約搬到我們的新家--雖然已經住了兩年,我們依然把這裡稱為「新家」。這棟租來的房子位於密西西比河畔,一看就知道是郊區新富的住家,小時候,我家附近的房屋都是錯層式,屋裡的地毯又粗又硬,當時我渴望擁有這種新貴階級的住家,房子通常大坪數,設計了無新意,而且非常、非常新--恰是那種我老婆肯定討厭的房屋,而她也確實不喜歡。

「進屋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卸除我的靈性?」她剛到的時候就說了這句話。其實這是個妥協:愛咪要求我們在我小小的密蘇里家鄉先租個房子,而不是購屋,因為她堅信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裡太久。但是所有出租的房屋都集中在這個開發失敗的社區裡:這裡像是一個小型的鬼城,四處都是降價以求的豪宅,一棟棟受到經濟不景氣牽連的法拍屋,整個社區尚沒興盛就已沒落。這是個妥協,但是愛咪根本不這麼想。對愛咪而言,這是我加諸在她身上的懲罰,好像我拿把刀子狠狠地、自私地刺她幾下。我居然像是穴居人一樣使出蠻力,把她拖到一個她極力想要避開的小鎮,迫使她住在那種曾經飽受她嘲弄的房屋裡。如果只有一方認為自己做出讓步,我猜這就稱不上是妥協,但是我們之間的妥協往往就是如此。我們其中一人總是氣呼呼,而那人通常是愛咪。

愛咪,妳不能把妳的委屈怪到我頭上。妳這股密蘇里怨氣應該怪罪於經濟不景氣、時運不佳、我的爸媽、妳的爸媽、網際網路、以及使用網際網路的人們。我曾經是個作家,撰寫一些關於電視、電影和書籍的文章。那個時候啊,人們依然閱讀刊登在報紙上的文章,也依然在乎我的觀感。我在一九九○年代末期來到紐約,那段時期是最後的榮景,但是當時卻沒有人察覺。紐約到處都是作家,而且是真正的作家,因為那裡有好多雜誌,而且是真正的雜誌。那個時候啊,網際網路依然像是某種頗具異國情調、被人收養在出版界角落的寵物--你丟塊狗餅乾給它,看著它被小小的皮帶拴著跳舞,噢,好可愛,它肯定不會半夜把我們給殺了。你想想:那個時候啊,剛剛步出校門的大學畢業生能夠來到紐約,而且有人付錢讓你寫作。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著手進行的事業,十年之間將會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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