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小說大展_領券
內容連載 頁數 1/7

往泰特現代美術館接近的途中,我已經知道接下來有什麼在等著我。我將看到奧菲莉亞黃褐色的頭髮,她浮在河面上的雪白身體,以及圍繞在她身邊的花。有時候,我到達那裡時,她已經死了。有時候,她還在垂死邊緣,有可能被岸邊某個我從未見過的人救起。

米雷在畫草稿時曾畫上這個人,但後來就被蓋掉了,他藏在顏料底下,為了不被看見只能輕輕地呼吸。那是個男人,會任她自生自滅的一個男人,不過換作任何人,誰會不讓她淹死呢?

雖然當時我還從未有過性經驗,但有時奧菲莉亞看起來就像正在做愛的樣子,她的手臂微微探出身體上方,雙唇微啟,像被壓在隱形的愛人身體底下。很久之後—在我戀愛過之後—我才知道,她是無法捨棄他做愛後的氣味,那氣味甚至要比沿岸的花香還要來得濃烈。花兒們哀求她留在當下,但他的氣味將她鎖在過去。

在那段日子的下午時光裡,泰特現代美術館的觀賞人群混合了衣著明亮繽紛的老人、還有穿著一身黑、趕時髦的年輕人(前者總是躲雨,後者則是迫不及待想衝入雨中)。展覽廳裡總是至少有一組人正在搭訕調情。但大多數時候,我都是坐在大展覽廳正中央的皮面長椅上,正對著米雷的畫,一邊偷吃洋芋片,一邊哭。

酸鹹口味是我的致命弱點。在那年還沒結束前,我因為連續吃下二十三包洋芋片,被緊急送往醫院。即便到了今天,重鹹的食物—酸鹹口味的洋芋片、啤酒酵母醬—嚐起來還是有悔恨的味道。

我知道那幅畫會讓我哭,但我還是不斷回去看。我用空心字體在筆記本上塗寫她的名字:奧菲莉亞。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因此星期六一早醒來,就會再過去美術館,再哭上幾次。當時我總是分不清,我是為了她而哭,還是為我自己。事後想來非常清楚:我相信她的確感染了我。十三歲的我,恐怕就已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71 2 3 4 5 6 7 下一頁 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