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一大早孫氏便收拾著起了身，聶秋染房間那邊沒有動靜，孫氏去瞧了一眼，也不敢將他房門推開喚他起床，想到自己昨兒做的事情，深怕聶秋染將她給怨上了，回頭便喚了兩個女兒過來拿了兩顆雞蛋出來煮了，讓她們給聶秋染端過去。

聶明一向是有些怕這個大哥，聶秋染對她們兩個妹妹並不親，這會兒孫氏喚她過去送蛋，頓時就不敢。

孫氏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拎了女兒一把，看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吸著鼻子不敢讓淚水流出來的模樣，心裡火氣又更盛了一些，一邊怒罵道：「死丫頭，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生妳來有什麼用，一天到晚就光會吃喝拉，妳怎麼不去死！」

孫氏現在正是煩躁之時，一邊罵著，聶明一邊抹著淚珠，卻低垂著頭不敢出聲，孫氏罵了一陣，也覺得沒有意思，回頭便冷冷淡淡道：「蛋煮好了給二郎端過去吧，反正妳大哥長年吃著好的，崔家那小賤人也虧不了他，這兩個蛋想來他也不稀罕的！」說到後來時，語氣裡到底還是帶出怨意來。

聶明答應了一聲，聶晴坐在灶臺前燒著火，連目光都不敢飄過來，孫氏罵了一陣出了氣，這才自個兒出去了。

孫氏今日要去孫家請罪，順便想法子將孫梅那事給賴脫了，聶夫子說了讓她不能打聶秋染的主意，又不准她借聶夫子名義退婚，她這會兒想起還有些頭疼。她的大嫂趙氏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凶悍非常，要不是礙著之前她許諾了要將孫梅娶進聶家的事，又有聶秋染那頭的秀才名聲頂著，恐怕趙氏昨兒便已經鬧將起來了。現在她既捨不得拿孫梅來委屈自個兒的小兒子，自然便要想法子把這門婚事給圓過去了，一想到這些，孫氏心裡又更煩躁了一些。

等她出了門，聶家兩個小姑娘這才鬆了口氣，聶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又洗了米準備做早飯，旁邊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湯，聶晴從懷裡拿出一個帕子來，一邊朝聶明遞了過去，一邊道：「姊，昨兒我去崔薇那邊，她給了我幾個糖，我給妳帶回來嚐嚐哩。」

聶明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早在兩年前她便已經說親給了隔壁村羅家的一個小子，再過一年便會嫁過去。孫氏當初圖人家聘禮，據說那男方並不如何，是村裡出了名的懶漢，可惜聶夫子對家裡的事並不如何上心，好像除了一個聶秋染外，他幾乎都不怎麼管的，唯一說起管聶秋文，他便會動棍子打人，聶明背地裡為那親事不知哭了多少回，卻依舊不敢去求聶夫子給她作主，最遲後年便會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