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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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盧曼同行

我開口跟老姊說:「我們就這麼順利地解脫了!」老姊坐在前面的助手座上一語不發,只是微微地將頭偏向窗戶,藉此對我示意:她懂!對於我這種無厘頭式的開場,她早就習以為常,也完全明白我到底在講些什麼。

「離開、消失、結束。他能夠在把全家都折磨死之前就劃下句點,與其咒罵,倒不如稱讚這樣一位老爸!」我說。

做了了結;光天化日下還是有些作用吧?一旦結束了,總會有些令人驚嘆的事情吧?愜意、陽具、做了。現在我所要做的,是個碰撞頭墊的慣性運動;只不過,一切都停留在空中,在我的手還來不及舉起之前,它們又被放回膝蓋上。傻嗎?是啊,我所做的一些事都還蠻傻的;只可惜,能夠治療這類症狀的理性藥草至今尚未長出。老姊有在聽,可是當下卻不看我;不僅因為她正對著盧曼微笑,更因為這輛車的噪音吞噬掉了其他更微小的聲響。

盧曼‧阿波斯托洛夫不太適應我跟老姊的溝通方式。他的整個頭髮直達髮梢都維持著立正站好的姿勢。我的言論對他來說簡直是駭人,不過他對老姊卻是十分地仰慕。他有著過人的聽力,我們在說些什麼,他幾乎都能聽懂;除了有時我們故意落一下「施瓦布語」,這時他偵探般的語言能力,才會對這種既軟且平的口音束手無策。

盧曼宛如我們的「赫耳墨斯」,他不但邊開車、邊找路,還邊幫我們把話傳來傳去。他是那群絕望的保加利亞駕駛人其中之一;對於那些在疾駛而過的街邊敗壞一切的事物,他們完全視若無睹。開車穿越這個令他失望的國家,他似乎比我們姊妹倆還要緊張;尤其是到了夜裡,這個國家又顯得更加令人失望。

我跟老姊說:「其實我們也不該抱怨。我們不但受到養育,還從沒挨過打,而且漫長的求學過程也都獲得了資助。就連最後他走了,都還留下了一筆小小的遺產給我們。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呢!」

我這話中充滿抑鬱的理性,著實讓我自己作噁,以致有好一會兒我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姊反正是很少出聲。而盧曼則是不敢在此時為了延續話題而攪和進來。

正當我們將克里米克夫斯基冶金工業的紅色煙塵拋在我們身後之際,我呢喃地對老姊說:「對老爸的恨偶爾會夾雜一些愛老爸的小火花。」這個工業區曾是德國與保加利亞雙邊友好的產物。

當老爸可以現身時,他就會出現!

這彷彿是場晝伏夜出的夢,在夢裡,我們老爸經常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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