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綢緞,是微涼的

綢緞,是微涼的

  • 作者:雪小禪
  • 出版日期:2014/09/05
內容連載 頁數 1/3
綢緞是微涼的
 
綢緞兩個字,是帶著涼意的。
 
也只適合在蘇杭這樣的地方穿。或者說,江南的女子適合。
 
蘇州的關鍵字中,必須要有綢緞的。那是格局中必然要飄逸起的一種物質。
 
甚至它的產生,也必須和園林、昆曲、評彈、小巷、陰雨纏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流轉暗合。當我在暗夜裡摸到一塊綢緞時,我的心掠過一隻驚鳥,手上的感覺是光滑而細膩的,但分明又是動盪的。
 
溫柔是槍。被槍擊中的何止是時間,還有這綢緞。
 
那白色的綢緞,穿在蘇州身上,成了粉牆黛瓦。穿在張允和、張充和、張兆和身上,就是一種前世今生的味道。
 
看過一幀張充和的照片。那時,她們的父親為了四姐妹的教育,從合肥舉家搬遷到上海,又從上海遷到蘇州。四姐妹穿絲綢、讀詩書、寫書法、吟宋詞、習昆曲,奠定了一生古典文化的底子。特別是小妹張充和,和昆曲結下了一生的緣分,那本《曲人鴻爪》,便是最好的佐證。
 
直到近百歲,她仍舊吹笛子、唱昆曲,而身上穿的,仍然是絲緞--這是在美國。她穿著旗袍,唱了一生的昆曲。少年時的經歷,往往會綿延人的一生。
 
而綢緞所贈閱她的,除了曼妙,一定還有往事塵煙中的細軟。
 
陸小曼,或者言慧珠,這樣的女子也是綢緞的。很豔,帶著清涼的妖氣。她們幾乎穿了一生綢緞--那旗袍可真婀娜,綢緞又重生了一回。當它們是絲時,還拘泥著小家小氣,當它們是一塊布時,已經露出妖嬈的端倪。當它們裹在一個女人曼妙的身體時、當一個男人把手放在女人腰間,綢緞,已經有了太多意味。
 
徐志摩在家信中曾經說:「小龍,買了一塊綢緞給你,看看做什麼合適」,這樣的男人,真適合當情種。
 
綢緞,還有一種自憐、自哀、自珍惜的荒意。
 
當人老了、珠黃了,把自己當年的綢緞翻出來晾曬,那是什麼心情呢?
 
電影《意》中,陳沖扮演的女子,用一個大箱子帶著一箱綢緞旗袍。後來,晾曬在澳洲的天空下,如此格格不入。她老了,裝飾她的這些綢緞也顯得那樣蒼老。樟腦味道在電影中散發出來,我哭了。我喜歡看這些有些淡淡惆悵的電影,看得心裡綢緞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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