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諮商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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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一個特定計畫前往密西西比河三角洲:透過黑人文學講授美國歷史。我想像自己帶著學生讀一些曾經感動我的文學作品。我彷彿看到我的學生們像我在八年級時那樣,為小馬丁.路德.金恩的〈來自伯明罕監獄的信〉感到熱血奔騰,或者像後來我在高中時那樣因為讀到麥爾坎.X的自傳而滿心嚮往。我會要求學生讀詹姆斯.鮑德溫的作品,看書中那些當年的學童是如何帶著英雄式的淡定和冷靜,穿過訕笑怒罵的兇惡人群,前往學校上課。書本教導我要敬佩──如拉爾夫.艾里森所言──「一個人勇於面對世界、誠實評量個人經驗〔……〕所憑藉的意志力」。書改變了我,讓我負起責任;我相信書也能改變我學生們的生活。我的夢想浪漫得理直氣壯,毫不知羞。那年我二十二歲。

我認為自己的出身背景很平凡。我是台灣移民的女兒,一九八○年代成長於密西根州西部。我走路上學,彈鋼琴,癡戀我哥那群死黨。初雪時節,我和哥哥會拿著廉價的塑膠滑雪碟到外頭溜幾圈;暑假期間,父母都得上班,我們則是每天乖乖在家做SAT模擬試題,英文、數學各做一份。

在某些方面,我的父母在美國適應得很好。他們收集麥可.傑克森和瓊.拜亞的唱片,在客廳裡堆了足足有一英尺高;每逢選舉,他們都會盡責地去投票,一次也沒錯過;偶爾他們也會買桶裝炸雞回家當晚餐。但在其他方面,我父母似乎對自己身為外來者的地位感到憂煩。他們會用警示口吻告訴我一些亞洲人在美國遭到威嚇、殺害,然後被人遺忘的故事。其中有個人名叫文森.陳(Vincent Chin)──陳果仁,一九八二年,在他預定結婚前一個星期,在底特律被人用棒球棍活活打死。陳果仁在汽車業工作,而當時這個產業中瀰漫著仇日情緒。兩名兇手都是白人,他們這樣對他說:「我們丟了飯碗都是因為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鬼子。」(陳果仁並不是日本人,而是華裔美國人。)這兩個殺人犯沒被判處徒刑。「這些人不是我們該送進監牢那種人,」法官後來表示。「我們不該按照罪責去定刑罰,而該按照罪犯的身分去定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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