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金律第一條：「不用副詞」？
 
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副詞鋪成的。—史蒂芬．金
 
藝文界有個傳說，史上最好的故事之一，僅用六個〔英文〕字寫成：「售：嬰兒鞋。從未穿過。」（For sale: baby shoes, never worn.）。這就是少即是多的極端案例。你也會發現，很多人認為此句出自海明威。
 
那篇小說是否真的出自海明威，我們並不清楚—直到一九九一年，才有人開始提及它的起源—不過，作家與讀者想將它歸功於這位諾貝爾獎得主也很正常。海明威以用字精簡聞名。那則極短篇中的極短篇，至少很有他的風格。
 
海明威下筆簡單扼要，是刻意而為的。他曾在給編輯的信裡寫道：「《蓋茲堡演說》如此言簡意賅，並非偶然。寫作定律就如同飛行、數學、物理定律一般，無動搖的餘地。」他認為，寫作就該刪修到只剩文眼要義，多餘字詞只會壞了最終成果。
 
與海明威有志一同者，所在多有。不論是在中學課堂上或五花八門的寫作指南中，都有人提到這個主張。此外，曾經在英文課遭逢嚴師的人也都知道，眾多詞類中最惹人嫌的，就是副詞了。
 
聽多了專家與書迷的說法後，很容易讓人以為海明威就是簡練楷模了。然而，他真的比旁人更善於化繁為簡，抑或只是虛名？就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副詞來說吧，與同行相較，海明威不用副詞的功夫有多高？
 
我想知道海明威是否名符其實。若事實不然，是誰用了最少的副詞？哪位作者又用得最多？進一步宏觀來看，我們是否能證明，優秀的文學作品確實都堅守了收效宏大的「寫作定律」？最好的書，用的副詞就比較少嗎？
 
放眼四顧，我發現從未有人去找出這些問題背後的數據。所以，我想一探究竟—我從海明威出版的十部小說，總計近一百萬字開始著手。要是海明威認為，「寫作定律就如同飛行、數學、物理定律一般，無動搖的餘地」，那麼，我相信他應該會覺得我的數學分析既有啟發性又詭異吧。
 
這種分析手法乍看詭異，是因為我們通常不這麼研究寫作。許多人都曾在國高中與大學英文課堂上花費大把時間，分析海明威小說中某一特別出色的段落。想要研究名家作品，他們最深植人心的片段通常是最好的起點。反之，考察副詞頻率列表恐怕不會讓你對海明威之輩的寫作手法有多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