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海峽‧雪

§新月•中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唐．張九齡

「天上一個月亮
水裏一個月亮」
依然還是那一輪，永遠還是那一輪――
古長城的月古戰場的月關山月赤壁月
秦淮河的月絲綢之路的月嫦娥奔月的月
多山多湖多蓮多魚多雁多花多草多竹多松林的月
多秋多霜多雪多風多水多霧多露多螢多燕子的月
多酒的月多詩的月多相思多離別的月
多哭多笑多愁多夢多纏綿多風流的月
唐詩的月宋詞的月牽腸掛肚故鄉的月
欲圓又缺欲圓又缺暫滿還虧暫滿還虧
待到團圓是幾時？待到團圓是幾時！

我們――出生在同一個月亮下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月亮中
你的《月之故鄉》――我的故鄉之月
月是故鄉明　唱徹了多少遍《春江花月夜》
舉杯邀明月　飲盡了多少回陰晴圓缺
八千里路　　親你吻你歌你舞你愛你戀你吮吸你
千里素波啊萬里明月――
滿地桂花飄香一天玉兔撲朔
在東海裏煮過
在黃河裏泡過
在長江裏洗過
在雪山上歇過腳
難怪，這麼多鹹味
這麼多苦澀
如此地黃
這樣地白

鹹也罷，澀也罷，黃也罷，白也罷
總歸，是楚是漢是唐是宋……
總歸，鄉音未改血濃於水；
血濃如水血如水流水流不盡不盡滔滔滔滔是――
是熱血是碧血是白雪是江水是海水――是月色！

啊，月是中國，中國似月
從無月有淚的端午節到有月不圓的中秋節
一節一節一波一波波波節節節節波波
都是思鄉淚，都是杜鵑血！
「三十才知落淚，
六十才知落髮」，似水流年流年似水――
水流月光月光流水――我是中國中國是我――
我是啊，在娘肚就知道落淚
我是啊，剛出世就開始落髮
我的淚，哭啞了黃河長江水
我的髮，落白了天山昆侖雪
我的血――夜之光――燃燒五千年
澆灌五千年
悲愴五千年
奔騰五千年
激蕩五千年，一夢五千年，逝者如斯夫！
今夕何夕？龍將「圖騰」鳳將火焚顧兔在腹死則又育
滿天星斗，四海雲旗，五湖歌聲，催生一輪新的生命――
一輪又大又圓又亮的太陽般的明月――新的月！
你看，你看，看新月――金燦燦大力士的手臂
把大海提起來了！教大海自由地旋轉――旋轉成潮
潮，潮在陣痛
浪，浪在嘶叫
血，不會白流
淚，不會白流！
你聽，你聽，聽新月　洶湧澎湃美妙動人的音樂
那是與命運搏鬥的《英雄交響曲》，那是《激楚》之結
男性的雄渾女性的秀奇悲壯而有力，――聲聲――曲曲――
古哇，古哇，古哇！苦哇，苦哇，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