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內容連載 頁數 1/6
第二章 列寧集體農場
 
「我在這兒。」
 
我由托爾斯泰的胸像前轉身過來,菲奧鐸.米開羅維奇正站在門口。他向我深深鞠躬。「內人也向你問好,」接著他又深深一鞠躬:「這是她的問候。」
 
我對菲奧鐸馬上心生好感。他留著兩端捲起的八字鬍,戴著一頂高帽,看來像早期美國西部的拓荒者。我們兩人在屋裡坐了一整個早上。當第三公社的婦女前來唱詩時,菲奧鐸的手搭在磨得光亮的手杖上,一邊聆聽,還帶著笑意。他偶爾抬起頭,瞇著眼,彷彿想看清遠方,他說那是因為眼睛被西伯利亞的陽光灼傷的緣故。
 
菲奧鐸非常清楚杜霍波爾教派的理念,言談中也努力穿插他所奉行的格言。
 
「如果人們不相愛,就是謀殺了神……我們怎麼播種便怎麼收穫……基督曾是俄國農民(muzhik)……。」
 
他也經常思索自己的種源,結論是:在初始之際,地球只是一塊石頭,太陽提供了光與熱,然後「許多像蟲子的東西」爬了出來。他並非創世紀派的擁護者,他認為在那之後,人類因「知覺及思想」而產生進步,是必然的過程。
 
「你瞧,人類的靈魂像一粒果核,果殼也許會消失,其內在卻生生不息,長成新的樹,結出更多果實。」
 
菲奧鐸十歲時,跟隨一群杜霍波爾教徒由喬治亞越過高加索,來到這裡。他記得,當時適逢內戰結束,饑荒處處,人們爬到篷車上乞討食物,時而有人曝屍路上。在麥科普(Maikop),老一輩的杜霍波爾教徒得到列寧的許可,在薩爾斯科大草原定居了下來。
 
「當時那上頭有草,」菲奧鐸用手杖指點著:「騎馬穿過草原,也不會被瞧見。那是片美麗的土地,有許多小動物充斥其間,蟲、蛇和老鼠到處出沒,有時半夜被吵醒,還得將牠們撣離頭髮。最初那幾年,我們冬天幾乎凍死,夏天卻熱得像火爐。最糟的是那些髒東西―」他突然打住。
 
「什麼髒東西?」
 
「蚊子?」
 
「野狼?」
 
「對!野狼,就是牠們,總是在夜裡像魔鬼般嚎叫。」
 
一九二○年代,杜霍波爾教徒天天和土地爭戰,每年冬天總有許多老人、病人和新生命死亡。到了春天,他們通常只有留著播種的種子或牛秣可吃,牲口只好餓肚皮。他們和外界極少聯絡。大約在十年之內,經過幾次好收成之後,他們開始有了存糧,於是建了穀倉,買了牲口,並建了雕工精細有山牆裝飾的禱告用屋子。
61 2 3 4 5 6 下一頁 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