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繪本展
我輩孤雛

我輩孤雛

When We Were Orphans

內容連載 頁數 6/7

我想到的第二件類似情況,發生在幾年以後─在六年級下學期─不過這事我反而記得沒那麼仔細。說真的,這件事的前情與後續,我忘得一乾二淨。我只是有個印象我走進教室─「舊隱修院」第十五教室─一道道陽光正好從狹窄的修道院窗戶瀉下,照亮了懸浮在空中的灰塵。老師雖然還沒到,不過我一定到得比其他人稍遲,因為我記得同學已經三五成群坐在書桌、長椅、窗台等處。我走近五、六個同學圍成的一群,他們忽然全都轉過頭來看我,我當下明白他們正在談我。我還來不及說什麼,其中一位叫作羅傑.布連佘士的同學指著我說:
 
「他想當福爾摩斯,未免矮了點吧。」
 
有幾個同學笑了出來,笑聲裡倒沒什麼惡意,這就是我所能記得的一切了。我再也沒聽過有人談到我想成為「福爾摩斯」的壯志,但過後不久,卻覺得心頭有根拔不掉的芒刺,擔心我的秘密已經曝光,成為我不在場時的話題。
 
順帶一提,在我進聖丹斯頓之前,周遭的情勢就已經讓我覺得,我得小心避免碰觸到我做偵探的志向這個話題。因為我到英國的頭幾個星期,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姑媽夏洛普郡的木屋附近,在那片公共綠地上閒逛,在潮濕的蕨叢之間排演秋良跟我在上海一起編造出來的偵探故事。如今只剩我一人,我自然也得扮演他的戲分;此外,由於我感覺到從木屋可以看見我的一舉一動,因此我懷著戒心把劇情動作縮小,台詞則咕噥在嘴裡,壓著嗓子唸─這跟過去我與秋良奔放不羈的慣用方式完全不同。
 
如此小心翼翼,終究還是徒勞。一天早晨,我在我閣樓的小房間裡,無意間聽到樓下客廳裡姑媽跟客人在說話。原本我並不在意,可是他們忽然把聲音壓低,讓我心生好奇,不由自主地躡起腳步,溜到樓梯轉角處,靠在扶欄上。
 
「他一去就是好幾個鐘頭,」我聽到她這樣說。「才這麼大的孩子,就這樣整天自己一個,不理別人,簡直有問題。他好歹也該看開了。」
 
「其實也難為他了,不是嗎?」客人說:「才多大,就經歷了那些事。」
 
「他這樣悶著也沒有好處,」我姑媽說:「他不愁吃、不愁穿,退一步想想,還算好命的了。這麼久,也該看開了。我是說,不要再這樣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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