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諮商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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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茲:確實如此。因為在音樂的世界,未完成的作品不會被接受,至少也要有一定長度才會被承認。換作繪畫,即使簡單兩三筆,不論畫在什麼地方,都能被視為一件帶有藝術價值的作品,因為只要有長有寬,無論大小,人們都能把圖案視為一個獨立的對象,與任何背景無關。音樂就很難如此,如果我們只演奏四、五個音,甚至演奏了半頁之多,人們還是會認為這段音樂還沒完成。人們總是認為完成代表完美的呈現。讓我換一個領域,以馬拉美(Mallarmé) 和梵樂希 做例子吧!馬拉美的《埃羅狄亞德》(Hérodiade)其實是片段,是一首未完成的詩,卻同時具備已完成和未完成的特質。梵樂希的《年輕的命運女神》(La Jeune Parque)是一首完整的詩作,卻帶有未完成的氣息,因為梵樂希在構思時並未考慮完成度的問題。也許我應該更謹慎一些,再重讀這兩首詩一次。不過馬拉美構思的就是一首不完整的詩:詩中斷了,再繼續,再度中斷……。梵樂希的詩不是如此,他的中斷就代表結束。在我看來他走錯了路……當然那種粗劣的不完整不在我討論的範圍之內,例如在電視影集裡有這麼一句台詞:「要投票才能達到你的目的。」顯然不知所云,因為仔細一想根本沒有意義。
 
馬努利:這讓我想到塞尚的《聖維克多山》(Montagne Sainte-Victoire)、葛飾北斎的《富嶽三十六景》,還有培根(Francis Bacon) 的教皇系列作品。嚴格來說,這幾個例子不能算是未完成,而是執著於尋找一個形象。這種反覆重訪同一個素材的例子,在音樂世界也找得到嗎?
 
布列茲:當然有,只是意義略有不同。以我自己來說,素材經常已在家裡等著我好久了,因為以一個作曲家來說,我的生活非常不集中,我總是在外面做很多別的事,像是努力讓作曲家們有機會聽到自己的作品演出,以及讓聽眾有常態性的場所可以欣賞這些作品。這件工作偶爾會令我的生活零散破碎,將我拉離譜寫中的樂曲,並且耗去很長時間。然後我得重新拾回斷落的線,直接從中斷的地方接著編織下去。有幾次我真的受不了,我對自己說:「如果我真的只能重複,我就重複,但是我會用不同的方式重複。」
 
馬努利:如此看來,是否可以說《碎裂/多重》(Éclat/Multiples)已經蘊含《回應》的種子?
 
布列茲:一點不錯。
 
馬努利:因為《碎裂/多重》是不完整的,對嗎?它的結尾是不是在《回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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