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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記憶

說吧。記憶

  • 作者:顧德莎
  • 出版日期:2019/03/29
內容連載 頁數 3/5

我們都穿了不合腳的鞋,他想走慢一點,減少疼痛感;我想走快一點,讓鞋子快點磨軟適腳。
 
當了老闆的C仍然不斷在上班時間失蹤,我總是會被問到,他跑到哪裡去了?
 
後來,家工廠增加了一位C的同伴G,因為家工廠擴大生產了,從原來單純只做後段整理,變成從織片到整理裝箱。其實,那是一個危機的訊號,我們沒有警覺。
 
民國七十幾年開始,不斷有知名針織廠關廠的消息傳來,關廠只是把員工遣散,廠房等著高價賣出,公司(業務)還是繼續運作,因為老廠掌握出口配額,這些配額可以借名給已經接單,但是配額不夠的工廠,賺取配額使用費。不生產的工廠繼續累積出口實績,第二年再以這些出口實績分配到免費的配額。一場以借名出口的遊戲在針織界蔓延開來,有的公司因為手上配額太多,就賣斷賺取權利金,最高價的時候,一打配額的使用費是一千兩百元,幾乎等於一打毛衣的生產成本。擁有配額的針織公司甚至因為賣配額,賺到一棟位於台北市精華地段的辦公大樓。
 
我們以為是C建立的對外關係,才能接到這些代工,其實那是針織業的強弩之末。
 
擴大業務,代表著需要更多的週轉金,租更大的廠房,買貨車、買縫合設備、平車機、增加洗燙工具,我們把一些錢都投入結束營業時會變成秤斤清理的設備上,負債一直沒有減少。
 
看似愈做愈大的家工廠,應該非常忙碌,但是C還是經常失蹤。
 
後來,因為許多工廠迂迴進入大陸,需要長住的幹部,業界開始彼此挖腳。
 
我們認識的E貿易公司有人離職,缺一個驗貨,我鼓勵他去上班,我辭職回家管理工廠。
 
貿易公司的驗貨是一個必須出差的工作,這讓他如魚得水,他不必被綁在一個固定的空間,而我把自己放進另一個盒子裡。
 
我還在努力做一個體諒、支持丈夫,「比自己的媽媽更好的妻子。」
 
每天,住院醫師會用碘酒清潔開刀的傷口,和插管的皮膚切口。
 
小妹拿相機拍下。她用了二十幾年的青春,在工人運動中衝撞,看過許許多多因為工作造成的破口,肢體的、生命的。我身上二十公分的傷口是開啟親人面向死亡的窗縫,想必在她心中有很大的不同。
 
隔床的婦人還沒有家人送飯來,我請看護送過去一顆蘋果,她極客氣地推讓後用哽咽的聲音說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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