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京城。將軍府。
 
昏暗的屋子裡，斷斷續續傳出咳嗽聲。
 
含綠端著湯藥走到院門口，聽見裡面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心頭一緊，加快腳步入內。
 
內室裡瀰漫厚重的藥味。
 
床榻上，躺著一位羸弱的女子，深色被褥映襯著她削瘦的面頰越發蒼白，正病懨懨地掩嘴咳嗽。饒是如此，她精緻昳麗的面容仍十分驚豔，不但不遜色，反而令人憐惜入骨。
 
「小姐，您的病情越發嚴重了，您不准許奴婢去求將軍，那奴婢去找淩大人，讓他請太醫給您診病，好不好？」含綠眼圈通紅，淚珠子啪嗒地往下掉。「您不顧惜著自個兒，也得想想大少爺啊！他若是知道您過成這樣的日子，得心疼壞了。」
 
沈晚君費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嗓音微啞。「不許去擾了外祖父的清靜，讓他為我擔心。我這身子骨早就敗壞了，看再多的太醫都無濟於事。」至於哥哥，他只要知道她過得很好就夠了。她唇邊扯出一抹虛弱的笑，柔聲道：「哭什麼呀？將藥端來給我喝。」
 
含綠強忍住眼淚，服侍沈晚君將藥喝下去。她心裡恨將軍當初眼巴巴地求娶大小姐，娶回府了又不懂得珍惜，可勁兒的作踐。若是夫人在世，威遠侯府不落在繼室的手裡，小姐有夫人撐腰，那些妖魔鬼怪，誰敢欺負到小姐頭上？
 
「小姐……」含綠想勸沈晚君，寫信給沈遇，讓他回京。只要他回京城，小姐就有人作主了。這話還沒有說出口，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緊接著，進來兩個人。為首的是威遠侯的繼室，沈晚君的繼母常氏；稍稍落後的女人，是常氏的姪女常月盈，如今是將軍的寵妾。
 
來訪的常氏瞧見沈晚君病懨懨地靠在床柱上，滿臉擔憂。「哎喲，我的大小姐，這才多久未見，妳怎地病成這副模樣啦？可有請太醫？太醫如何說的？」
 
常月盈悄聲說道：「姑母，姊姊這是小產。小月子沒坐好，染了病，吃幾副藥就沒事了。」
 
常氏「啊」了一聲。「又小產了？這都第幾個了？妳怎地這般不小心呢？下次可得注意著點，再小產，保不齊這輩子就沒法生嘍！」兵不血刃，常氏的話似刀子，往沈晚君的心口扎。
 
沈晚君的面色十分淡然，不為所動。
 
常氏捏著帕子的手一緊，這才說起來這裡的正事。「阿晚，妳外祖父再過不久要七十大壽，阿遇離京多年了，妳去信請他回京吧。侯爺為他說了一門親事，等他回來，侯爺替他活動活動，還能謀個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