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大眾與致命策略的航空傳道士,以輕柔之姿從一處機場飛到另一處機場,現在到了新罕布什爾繁花錦簇的森林,新英格蘭之鏡中一幅稍縱即逝的映像。昨天還處身在摩天大樓垂直挑高的溫順中;明天就要到名字唸起來很悅耳的明尼阿波利斯,游絲般的母音,半希臘語、半印地安夏延族語,喚起心中一幅放射狀的幾何圖形,在冰地的邊緣,在人煙世界的天際處……談論著沉默的大眾與歷史的終結,眺望遼闊湖光。颯颯寒風橫掃湖面,往夜幕正低垂的東方颳去。飛機掠過天空,沉默如風,在旅館窗玻璃之後;而霓虹燈開始放亮閃爍,在城市上空。美國真是一個令人驚異的地方!到處是晚秋的小陽春,其和煦預示著來冬將有瑞雪。但是那萬湖之地、那座蟠踞洛磯山脈邊緣的理想中的古希臘之城到底在哪裡?明尼阿波利斯,明尼阿波利斯!威斯康辛州的小陽春有貴族的優雅與女性的柔媚,夏日過後,明尼阿波利斯只是一處鄉野聚落,在塔形穀倉與狩獵場地的黑魆魆中,守候著冬天與它引以為傲的寒冷的到來。然而在此真正的美國深處,有一家「海軍准將酒吧」,裡面有世界上最精緻的裝飾藝術。他們說,法蘭西斯‧費茲傑羅(Francis S. Fitzgerald)每晚都到那裡買醉。我也在那裡買醉。明天我將直接飛往相反的另一端頭(之所以說「相反」乃是依光線、面積、種族的混居、美學與支配者的角度而言),到那座以所有史上名都──雅典、亞歷山卓、珀塞波利斯(Persépolis)──的繼承者自居的城市: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