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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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課長,你怎麼還沒下班?」
 
「喔,我正在做你剛才叫我做的事情,你還敢問我怎麼還沒下班?」
 
我說話的咬字不太清楚,所以想要跟組長說:「組長,我很想罵你」,但最後都會說成:「組長,我有件事想請教你」(註:兩者在韓文中發音相似)。當然,聽在別人耳裡不太容易分得出來…但我自己知道,剛才我說的不是「想請教」,而是「超想狂飆髒話」。
 
我們這組的實習生,有時候咬字也讓人覺得很傻眼,那是一位很懂禮數的實習生,下班的時候也超級有禮貌,經常會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再見。「我先回去了,大家辛苦了」這樣一句話,聽在我耳裡卻變得不太好,為什麼我會聽成「我先回去了,你們這些狗崽子」呢?還有,為什麼每次我都是在他看著我道別時,把這句話給聽錯呢?
 
韓國有上千萬的上班族,每天耗費一半以上的時間,為了生存這個高貴的目的,在職場這個地方虛度光陰,他們為什麼都從來不曾罵過彼此,相安無事呢?又不是在做製造機器人跆拳V這種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在做一些普通的事,為什麼還是不得安寧呢…是因為這樣嗎?明明進公司的時候聽說公司「就像個大家庭」,但真正到職之後,卻覺得這簡直是場災難,大部分的上班族都沒有什麼遠大、崇高的理想,只是為了賺錢而上班而已。當然,我存摺的餘額也一直是一場從沒結束的災難。
 
書店的自我啟發書籍區,架上有著各式各樣的書,而媒體也接連提起「辭職」這個字眼。當然,我也大概想過8300次,要像那些人一樣帥氣地丟下辭呈一走了之,不過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去數這個次數了,我也知道不是我不遞辭呈,而是遞不了辭呈。
 
除了每個月都準時扣款的公寓貸款利息之外,看著孩子每天增加一點點重量的補習班背包,我就感覺到自己未來三十年應該都還是無法遞出辭呈。
 
但即便如此,我心中仍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總有一天,要帥氣地把辭呈交出去。這種名叫「辭職心」的覺悟,難道不是每個韓國上班族必備的中心德目嗎?
 
十幾年來我換過幾間公司,那些時間看來並沒有白費,在職場上所遭遇的不合理、會讓人想狠狠揍對方一頓的事情,寫成這本書都還有剩。而在這個「瘋子質量守恆定律」盛行的韓國職場,我竟也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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