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翻譯文學展
論真生活

論真生活

De la vraie vie

  • 作者:朱利安
  • 出版日期:2020/07/10
內容連載 頁數 1/2
朱利安在臺南成功大學演講的開場白

1.    身為哲學家,我來自希臘。我們在歐洲經常說:我們(歐洲人)是希臘人的繼承人。但是只要我們沒走出去,我們對這份遺產所知有多少? 這是為什麼當我還是年輕的希臘學學者時,我就選擇一個對希臘思想而言的「他方」(ailleurs), 既是語言上也是歷史上的他方。語言上的「他方」: 必須離開歐洲語言,或更準確地說,離開印歐語系;印度因此不屬於他方。歷史上的「他方」: 阿拉伯世界不屬於這個他方,然而位於歐亞大陸兩端的中國與歐洲,在長久期間裡沒有相遇。所 以,我希望使中國這個外在性(extériorité)對哲學發揮作用。我說「外在性」,而不是「他者性」(altérité):因為外在性是觀察到的,他者性則是建構的。

2.    這就是為什麼我繞道中國語言—思想(la langue-pensée chinoise)。「中國語言—思想」指的是一種雙重經驗。最先是感受到思想上有一種不再左右逢源的匱乏、不知所措;就是說,當我們離開了歐洲思想的重要哲學元素,譬如「存有本體」、「神」、「真理」、「自由」等等,對我們的思考會有什麼改變?在哲學命題的歷史當中無法往上回溯,離開那些命題於其中建構的語言時,我們的思考會有所改變嗎?離開了像韓波所說的「歐洲的古老牆垣」,我們是否會改變思考?繞道中國語言—思想的同時也呼喚返回—我說「同時」而不是之後。否則的話,我們就永遠回不來了:因為必須學習很多知識,要有耐心,才能開始進入中國語言—思想。所以「一開始」就啟動返回。對我而言,同時進行繞道與返回,指的是,從中國這個外部返回到哲學,以便從哲學裡面去質問哲學自己不質問的事物,質疑歐洲思想的成見,這些成見被同化得很好以至於我們以為那是「不喻自明」的,而且不再把它們看作是我們所選擇的意見。我們沒想過要思考它們。只有從某個「外部」(dehors)才能看到那些成見,不再認為它們是必然的,而是看到了它們所含的獨特以及發明能力。繞道中國,是一種間接的策略—拐彎抹角—為了觸及我們的「未思」(impensé)。我所謂的「未思」指的是:我們據以思考卻因此不思考的事物。要處理這樣的事物,像尼采所說的沒有「方法」,只能使用「詭計」(r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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