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起下唇，最後跨步走進藥妝店。
 
望著架上玲瑯滿目的化妝品，我還是覺得十分平靜，生活的一切讓我麻木，讓我失去興趣，讓我覺得，不管我做了什麼事，對這個世界都不會有影響。
 
隨意拿起一支金管唇膏，原本想瞥一眼色號，轉過唇膏管身，我卻看見標價貼紙寫著三百三十元，這是一個很小的數字，內心產生的莫名波動卻告訴我，它也能是一個很大的波瀾。
 
下一秒，我握緊唇膏，泰然自若的讓Oversize外套衣袖包裹住自己握拳的左手，快步朝店門口，也就是櫃台的反方向走去。
 
一股夾雜著叛逆的興奮感衝上心頭，我感到頭昏腦脹，卻覺得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充實。
 
俄頃，左手手腕被猛然拉住，我的心失速墜落，更是一瞬間失去了呼吸能力。也許是我自己心虛，全身猛然一晃，那支唇膏滑出我的手心，喀噠一聲摔落在大理石地面，滾到來者的腳邊，停了下來。
 
瞪著那雙白色球鞋，我迷濛的抬起頭，卡其色制服長褲，改恩高中白色制服，因未扣上第一顆鈕扣而敞開的衣襟，最後是那張熟悉的臉龐，我愣住了。
 
「白、白晨邕？」我的聲帶幾乎哽住，一開口便是乾澀。
 
他沉著臉，沒有答腔，而是瞅了一眼地上那支碎裂的金管唇膏，留下裂痕的蓋子脫落，磚紅色的膏體也因撞擊而變形。在那瞬間，前所未有的羞恥感竄上心頭，取代了所有感官。
 
「發生什麼事了？兩位客人，你們還好嗎？」一位穿著綠色制服的店員從貨架後方出現，慌張上前關切的詢問。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撞倒架上的物品。」白晨邕從皮夾中掏出紙鈔，遞給店員。「商品看起來有點損毀，再麻煩您處理了。」
 
我始終低著頭，甚至有些顫抖，一句話也不敢吭聲。
 
「那就好，還好你們沒有受傷，那客人您要再拿新的商品嗎？我們庫存應該還有全新的。」
 
「不用，謝謝。」
 
白晨邕收起最後一個音，隔著外套布料再度拉起我的手腕，將我強行帶出店面。
 
一離開藥妝店，微風重重打在我身上。
 
他把我帶到一條小巷中，才鬆開手，左手插進口袋中，站在我面前。
 
我仍不敢抬起頭，眉頭始終深鎖著，吸入的每一口空氣彷彿都摻雜著羞恥和難堪。
 
他始終沒有說話，而是一直讓我們之間漂浮著沉默。最後，我終於受不了這困窘，深吸一口氣，皺著臉問：「你……不問我為什麼偷東西嗎？」
 
他仍舊沒有答腔，我更是不願抬起頭看見他是用什麼眼神盯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