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禁書的地方，才有最美的書店

水準書局

書店愈來愈美，以美為標榜，店內的書卻愈來愈少的時代，位於台北師大商圈的水準書局，已維持了數十年不變的素面朝天狀態。書店在陋巷一角，沒有堂皇的門面，店內也毫無裝飾，滿坑滿谷都是書。若有十多位讀者在店內選書，店內便擁擠不堪，讓人連身體都轉不過來。

如此簡陋的書店，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生存下來？據說，在網路書店的折扣戰之前，水準書局是全台最早打出七五折低價搶市的書店。在那個書籍統一定價、被認為不應是「商品」的年代（今天，仍有出版者和書店業者不願接受競爭，期盼政府祭出政策，強制書籍統一定價），一度頗被同業及出版界鄙視。不過，老闆曾大福自有其獨到的論點：「有人說書價應該全國統一，但誠品書店是五顆星的設備裝潢，我的書店沒有設備沒有裝潢，而且我的消費者是沒有經濟能力的學生。」

讀書人大半都不是有錢人，當然看重買書時的折扣。儘管跟誠品等連鎖書店相比，水準書局實在太過簡樸，二十多坪的店裡，架上、地上堆滿書，空間擁擠，連一張坐下來讀書的椅子都沒有。但買書人絡繹不絕，因為其店門有一張廣告招貼「全國最便宜的書店」，誰能抵擋便宜的誘惑呢？五十年來，水準書局幾經搬遷，仍生意興隆。我每次到訪台灣，去水準書局買書都是必備行程之一。

台灣有很多書店、餐廳、咖啡館乃至夜市小攤位，都會掛出主人與政治人物、影星歌星的合影，或者名人題詞，從這些細節中，可發現主人或藍或綠的政治立場。也有掛上藍綠兩方政治人物照片的，以迴避政治立場來吸引最大多數的顧客。我在水準書局的牆上看到前總統李登輝二〇一五年的題字「誠實自然」，以及蔡英文總統的題字「水準書局，深耕五十年，推廣閱讀，為國育才」和「百年樹人、為國育才」。由此可見老闆鮮明的政治色彩。

二〇一九年一月二十八日，在春節的閒暇中，蔡英文總統將逛書店作為休閒方式，逛的不是誠品等大店，而是水準書局這家小店。蔡英文到此一口氣橫掃十九本書，還特別強調說，希望讀到不同歷史觀點的歷史書。曾老闆「說大人者則藐之」，保持一貫「強迫餵食」的推薦作風，滔滔不絕地向蔡英文介紹了多本新書，讓蔡英文購買了若干「計劃外」的書。連總統都不輕易放過，曾大福堪稱歷史上「最堅韌不拔的書籍推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