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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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的那場火災，原因不是縱火、不是電線短路、不是瓦斯外洩，也不是姊姊的不小心。那時的報導寫道：「對於公布火災的原因一事，警察和消防當局的相關人士猶豫了許久」。是因為十二樓老爺爺抽完的菸蒂，掉進了位在十一樓我們家陽台。

仍未熄滅的菸蒂，點燃堆在陽台的報紙與書。整齊堆放在陽台的書，多數是姊姊的習題本和姊姊國小、國中時期蒐集的雜誌和小說。媽媽說，她讀過姊姊國中時寫的小說，有趣且深刻，雖然希望姊姊能一直創作，但怕姊姊一旦知道她偷看過自己的文章會拒絕再寫，因此始終沒提過這件事。

絕對不要寫小說之類的東西，我下定決心。
 
火勢瞬間燒到客廳，從陳舊的沙發蔓延燒至塑膠地板、壁紙，煙霧霎時間籠罩整間客廳。姊姊把我從幼稚園接回來後，便和我一起午睡。睡到一半醒來，她立刻察覺不太對勁。姊姊走出房間，看到客廳早已被不可收拾的火勢吞噬，不知所措的她，完全不敢靠近玄關大門。她衝進浴室，用水淋濕全身後，再把水倒在棉被上弄濕。接著，打開我房間窗戶，翻出去到陽台上。我房間的陽台是用薄夾板和客廳陽台隔開，火勢已經從客廳延燒過來。此時，姊姊耳邊傳來了遠處響起的警報聲。應該是路過的街坊鄰居看見濃煙後報了警。一探出頭，便能見到急得直跳腳的社區居民們仰望十一樓的模樣。姊姊揮舞著毛巾，請求救援。人們望著從竄湧的黑色濃煙裡探頭的生存者嘆氣。
火勢撲到了非常、非常近的地方。

我常常反覆思索，運氣怎麼會那麼糟，糟到不像是真的會發生的事。但是，它確實發生了。
 
始於菸蒂的火勢，沿著外牆燒毀了十一樓和十二樓、十三樓、十四樓。那場火災之所以一發不可收拾，原因在於建築外牆是易燃材質。據說，是種名為「Dryvit」的外牆塗料，由於這種塗料的價格便宜，加上內層是以易燃的保麗龍填充，燃燒時會散發極大量的有毒氣體。在同個社區內，使用相同材質建造的公寓就有六棟。自從那次意外後，施工單位擅改設計與偷工減料的嚴重問題也一併浮上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