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的時光機

序

　　張睿，或者張航睿。認識他的時候他叫張航睿。翩翩少年，歌聲清亮。在當時我主持的歌唱節目中，是非常亮眼的一個。他在一群年輕人中顯得有些特別，有上進心，卻看不到過分的企圖。有點像在一個兇猛的生物鏈中固執的食草族。

　　如今的娛樂圈競爭激烈，有才華好條件的對手很多，這麼個「不會來事」的年輕人，未來可以走到哪裡，其實讓我很好奇。

　　後來在大本營見到他，還是那樣。表現得體，也不見有多搶眼，樣子好看，歌聲不錯，喜感也有，全都說他是好材料，可是也沒有人能預見他有什麼樣的未來。我越來越感到他是可以大成功的，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他也不去費盡心機的話，突破會在什麼地方出現呢？

　　之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他拍了《新還珠》，成了大家愛的新五阿哥，他開始真正有了清晰的發展。我缺席了這之間最重要的轉折，但是聽瓊瑤阿姨說他也曾跟角色擦肩而過，最後征服大家的還是他的純淨和真誠。《新還珠》我曾經努力地叫好，不管大家怎麼拿原版來相比較，反正我非常高興。因為他，也因為相親相愛多年的晟晟，看到兩個眼睛裡都那麼乾乾淨淨的人可以一起得到機會，努力表現，迎接成功，就覺得不用耍心計也可以有希望，真好。

　　最近和張睿相見是在大咖秀的節目裡，他少了當年的拘謹和小心，扮成別人的樣子來搞笑，同樣是很認真。一個認真搞笑的人，真的很好笑，我想我幾年前在歌唱節目遇到的那個翩翩少年，應該不會想到自己也有這一面，而我自己又何嘗不意外呢？

　　今天的張睿，有了新書，新戲，新唱片。他的名字不再有「航」字，也許是因為他自己已經學會了怎麼去遠方。

　　這麼多年，張睿跟我說得最多的就是謝謝，不是因為我做過什麼，他本來就是個講禮節重感情的人。我相信，多年以後，他也成了張睿老師，也還是會很客氣地跟每個人說謝謝吧。

何炅

序

張睿，一個堅韌不拔的男孩

　　在《新還珠格格》拍攝以前，我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名叫張睿，或是張航睿的男孩，我甚至不知道遼寧省有個城市叫「錦州」。我更不知道這個男孩將要走進我的世界，有一天會和我促膝談心，告訴我他的挫折，他的心路歷程，他生命中大大的夢想，小小的喜悅，以及他的初戀和一切……

　　第一次看到張睿，是在還珠的試鏡帶裡，只見他濃眉大眼，外型非常俊朗，先就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幾乎認定他就是我的「新五阿哥」了！不料他和李晟試戲，開始說對白，短短幾句話中，他居然叫了十幾聲「小燕子」！我發現他用叫名字來緩衝緊張的情緒，也給自己爭取時間，來想對白。（大概腦袋空了，背了半天的詞都忘了。）我很惋惜，把他列入備選名單，再去物色別人。

　　本來，張睿和《新還珠》應該就這樣擦身而過了。但是，幾天後，我看了無數的五阿哥，都沒有找到理想的人選。我又重看張睿的試片，覺得除了十幾聲小燕子之外，還是有可取之處，於是，我說：「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試另外一場戲！告訴他劇本上沒有喊小燕子，就不可以喊小燕子！」於是，張睿又有了一次機會，這次，他進入情況了，沒有喊劇本外的「小燕子」，表現得還不錯。於是，張睿飾演了五阿哥；於是，張睿到了臺北宣傳；於是，我見到了這個來自遼寧的回族青年！

　　那次，《新還珠》來了很多演員，巡迴了全省，見了許多粉絲，他們個個忙著上節目，跑宣傳，真是馬不停蹄。但是，在這種忙碌中，張睿有個空檔，到了我家。琇瓊在忙，把他交給了我。我和他有了一個晚上的接觸，不知不覺談了很多話。或者，張睿知道見我太難，或者是他和我有緣，總之，那晚他說了很多，我聽了很多。在我們談話時，他一直用清澈的眼神，誠摰的看著我，坦白的述說他的家庭、回族、和他的故事。我很驚奇的發現，他追逐歌手的夢，已經很多年了。更讓我驚奇的是，這個十六歲就被唱片公司簽約的男孩，依然保持著一份「純淨」！是的，他給我的感覺，就是「純淨」這兩個字。對我而言，現代青年中，我幾乎很難找到這兩個字了！

　　那次來臺，他們也到了我家隔壁的皇冠雜誌辦公廳，鑫濤聽我說過，李晟和張睿都能寫點文章，就邀請兩人為《皇冠》開一個專欄。兩人都點頭答應了。然後，他們匆匆回去，我若有所失。在這時，《新還珠》的每位演員，在我心裡，都成了我自己的孩子！他們演我的戲，說我寫的對白，化身我最喜歡的人物。因此，他們比我的家人更深刻的走入我的世界。我就這樣深深愛上了他們！不止張睿，海陸、佳航、李晟、梓淇、麥迪娜……包括漱芳齋裡的「四大才子」都是！

　　我以為，張睿和李晟都很忙，答應寫稿也只是一句話，並沒有放在心上。不料，沒幾天就收到張睿的第一篇稿子。接著，他每期都準時交稿，從來不遲到。李晟接了新戲，忙著拍戲，稿子至今也沒看到一篇！知道她忙，姑且記帳吧！

　　如果說，我對張睿有更深的瞭解，都是從《張睿的時光機》裡看來的。這本即將出版的書，細寫了他的溫馨童年，追夢少年，他的成長、歌唱、夢想和一切！這時，我已經開始寫《花非花霧非霧》的劇本，因為劇中的齊飛和葉凡，已內定張睿和李晟飾演，所以我跟他們都有密切聯繫。例如要張睿趕緊學鋼琴，要李晟學小提琴。有天，寫到一半，忽然想起，微信問張睿：「你會開車嗎？」他回我一句話：「妳劇本完成時，我就會了！」然後，沒幾天，他告訴我他回錦州學開車去了！他考上駕照那天，也開心的打電話給我：「主考老師一眼就認出我是誰，他說五阿哥回到現代，不騎馬改學開車了！然後我就過關了！」他又笑著低聲加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沒有放水？」

　　因為《花非花霧非霧》裡的齊飛，是個才華洋溢的陽光青年，會彈琴、唱歌、作曲。戲裡有很多他唱的歌，我很怕到時候收歌是個大問題，又問他：「你會作曲嗎？把你作曲的歌，隨便錄兩首給我聽聽！」他立刻很認真的為我錄歌，聽了他自己作曲的歌，我才真的對他刮目相看起來。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作出那麼好聽的歌！尤其是〈恨我愛你〉那首，蕩氣迴腸。我立刻收了三首在《花非花霧非霧》裡。就這樣，在我寫劇本的同時，我就和他更加熟悉起來。

　　然後，我的劇本殺青了，劇組開始籌備各項事情，要到法國去拍戲，大家都很緊張。我忙著選劇中的歌曲，每首歌都有好多位作曲家作曲。有時我不能決定哪一首比較好，就發給張睿去聽，看看他這個學過音樂的現代青年，和我的喜愛是不是相同？這樣，我們又共同選歌，有時他會非常興奮的告訴我：「阿姨，我們挖到寶了，這首歌太好聽了，一定要選！」有時，我們也會爭執，不過，絕大多數的時候，我們的意見都是一樣的。原來，好聽的歌，悅耳的歌，大家聽起來都是差不多的。

　　在拍攝《花非花霧非霧》之前，張睿又進了錄音間，錄製劇中需要對嘴的歌。連續錄了十幾天，每天，「美夢成真」音樂公司都會把他的錄音發給我聽。有時，我很滿意，會誇獎他，他就欣喜如狂。有時我不滿意，會讓他「再錄一遍」。在這段過程中，我們又有更多的接觸和討論。

　　接著，張睿開始拍攝《花非花霧非霧》，這拍攝過程中，發生許多的故事，無法細寫。我常常會跟他越洋電話，討論「齊飛」這個角色。他演過五阿哥，這次，又用「齊飛」的身分，再次走進我的心靈層次。我知道內地的文化背景，和臺灣有很大的不同，我的臺詞對他來說，都不是他熟悉的。所以，我要求他「忘記張睿，化身齊飛」！我一步步把他帶進「齊飛」的生活、愛情、痛苦、掙扎、和蛻變裡。在這漫長的拍攝期間，我相信他幾乎脫了一層皮。大導演李安說：「我專門折磨演員！」我看到這句話，就想起張睿李晟他們。拍戲，就要準備進入「被折磨」的生活，每個演員都一樣，風霜雨露，日以繼夜，體力心力都在巨大的壓力下！他演完了《花非花霧非霧》，雖然不是每場戲都可圈可點，但是，他讓我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的「齊飛」！我也知道，他終於準備好了，即將振翅「起飛」了！

　　二○一二年年底，他已簽約「美夢成真」音樂公司，成為歌手。隨著師姐辛曉琪到臺北小巨蛋演唱。演唱完應該立刻回去的，但是，我多留了他兩天。這次，他終於有充裕的時間來我家了！我們一起吃午餐，又一起吃晚餐，一起過除夕，一起在我家頂樓看煙火。這時的他，和上次來宣傳時已經完全不同，看到我不再小心翼翼，不再緊張，非常親切。他會調皮，會拉著我拍自拍照，跟我談到知心的話題，會濕了眼眶，掉下眼淚。因為皇冠已經決定出版《張睿的時光機》，我們對於書的走向，也細細討論。於是，他告訴了我他的初戀——果果的故事。問我他要不要寫？我驚嘆的說：「這麼戲劇化的故事，這麼深刻的感情，這五百九十九天，應該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吧？怎能不寫？但是，要徵求女主角的同意！」

　　所以，這本書裡，有了最感人的一段「初戀五百九十九天」！保證比《失戀33天》好看！張睿寫得很真實，也是這本書裡，除了「奮鬥、努力、圓夢」以外的亮點。在他寫這本書最後兩萬字時，他已經在拍攝《隋唐英雄》裡的「羅通」。他告訴我，每天四時起床化妝，然後打打殺殺，衣服被汗水濕透，吃飯時乾一點，再拍又濕了，一天下來，身上的衣服就在汗水中洗濯。即使如此，他仍然把這本書寫完了！兩年以來，他到法國拍了浪漫唯美懸疑的《花非花霧非霧》，回國又拍了古裝的英雄人物「羅通」。他錄製唱片，又寫了一本書！他就像他自己微博裡的格言一樣：「堅韌不拔，睿不可當」。無論多麼艱難挫折，他或者會脆弱，或者會委屈，或者會生氣……卻從來沒有投降過。大概這也是我對他最欣賞的一點。

　　我的一生，接觸過很多「新人」，「提拔」過很多新人。許多當初被我提拔的新人，現在已經是熠熠巨星，當盛名來到時，也就和我漸行漸遠。我看得太多，感受太深。對於演員我也常刻意保持距離，就怕喜歡他們太多！但是張睿，我一直相信，當他大紅大紫時，他依然是我面前那個「純淨」的男孩！

　　在《張睿的時光機》出版前夕，我寫下這篇文字，記錄我和他「共有」的一些點點滴滴，也寄上我的祝福！我已預見他前途如錦，預見他在各方面的成功。生命本身，總會給每個人考驗，張睿已經通過了很多考驗，我相信他會有自己遼闊的天空！當他高飛時，希望他會低頭看看我，打個招呼，或發給我一個齜著大白牙咧嘴笑的表情符號！我會回他一個會心的微笑。人生，有什麼事會比看著自己孩子越飛越高，更快樂的事呢？

　　五阿哥、路安迪、羅成、羅通、齊飛……以及即將到來的更多人物，匯成的一個名字——張睿，你，用力的飛吧！

瓊瑤 寫於二○一三年六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