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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著說「不」
第一次跟這麼多不同背景、不同膚色的人打交道,實在說,要適應,很多時候是要淡化自己的背景和膚色的。比如不能總是保持東方人的含蓄,而要學會隨時隨地直截了當地說話,尤其是說「不」字。這在當時就像一門必修課,等到工作以後,更覺得這是為我踏入這個行業墊的底。
記得第一年上縫紉課,我喜歡下課在教室裡多待一會兒,多踩幾趟縫紉機,好對得起我靠打工賺得的學費。留在教室裡的常常還有幾個黑人同學,她們在課上做不完作業,總要留到課後。叫瓦娜的那個第一次來問我問題,就發現了我的「聰明」,於是不客氣地讓我幫她做作業。另一個叫桃麗的看到以後,也過來找我幫忙。我欣然應允,助人為樂本來就是我們民族的美德嘛。但漸漸地,她們上課連努力做做的樣子也放棄了,都要等到下課交給我。如果我下了課就走,她們竟開始露出不悅,後來乾脆不讓我走。如果必須走,我倒像做錯了什麼,要一個勁跟她們道歉才心安。
熟了以後,我知道她們幾個都來自非洲。啊,非洲,「水深火熱」的非洲,於是不免對她們很是同情。我們上課需要購買很多「輔助材料」,比如打版紙,muslin,刀剪針線……。學費雖然不高,但幾乎每堂課都要買材料,加起來的費用就快讓學費加倍了。一個縫紉機上的拉鍊壓布腳(zipper foot)要十幾美元,一把鋸齒剪要二十多元,更不用提那一整套形狀各異的鋼尺,哪個都要十幾二十元。甚至針頭線腦都要從頭買起,因為從國內帶來的線或中國城攤上買來的線雖然便宜,但許多機器,包括包縫機、鈕扣機等一概不認,一上機就斷,因此必須買老師指定的品牌,而指定的品牌在學校商店裡一團就賣二美元。還有版樣線,每堂課少說也要兩三碼。因此,上縫紉課的第一天,按老師吩咐往樓下商店跑一趟,就花光了我兩個週末打工的收入。
第一次上實務縫紉課,瓦娜對我說,她忘了買打版紙,能不能管我借一碼。我剛好剩了些就借給了她。
第二次上課用muslin做領子和兜,瓦娜又說,她上堂課剩的muslin不夠,能否管我借半碼。我正好又有剩的,就說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