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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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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以「香港三部曲」、「台灣三部曲」深受文壇肯定
國家文藝獎、各大好書獎得主──施叔青
短篇小說〈壁虎〉到最新長篇小說《度越》
成爲台灣現代主義文學的女祭司
 
  「小說在寫我,寫小說的我,我疑心也許並不是真正的我。那麼,我是什麼?」
  人生的緣起與緣滅是流轉無常的,修行無非不斷打破我執,度越「有」、「無」
  知名作家施叔青宣布封筆、潛心修行六年之後,再度推出長篇小說!
 
  小說以第一人稱做為敘述者。主人翁「我」申請到南京和台灣某企業共同贊助的論文獎助金,飛到南京做田野踏查,以出土的蓮花紋瓦當探討東晉建康佛教的宣揚。「我」在鷄鳴寺附近租房而住,與當年陪師父愛道尼師來過建康的如慧(前歌妓嫣紅出家後的法名)重疊,古今對照,引發聯想。期望憑藉佛法去除煩惱痛苦的「我」,經由曾經一起打坐,禪修功夫甚深的曾諦教授的幫肋,走上修行之路。這位佛學教授和東晉的僧人寂生一樣,都在尋找佛陀的原始教法,以求超脫。

  施叔青將修行心得融合中國佛教歷史,以親身禪修攝心的體悟,化作點點珠璣的小說,為自己的修行做一個總結。
  從情天欲海寫到大悲憫、大虛空。從寫作中,施叔青見證枯木開花,五蘊度越,一切法得成。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施叔青

  台灣鹿港人,紐約市立大學戲劇碩士,17歲時以處女作〈壁虎〉登上文壇,寫作之餘從事平劇、歌仔戲研究,曾任教於政大及淡江。1977年赴香港任職香港藝術中心亞洲節目部策畫主任,曾任東華大學駐校作家、師範大學應華系講座教授。著有《愫細怨》、《維多利亞俱樂部》、香港三部曲(《她名叫蝴蝶》、《遍山洋紫荊》、《寂寞雲園》)、《微醺彩妝》、《枯木開花》、《兩個芙列達‧卡蘿》、台灣三部曲(《行過洛津》、《風前塵埃》、《三世人》)等。

  第十二屆國家文藝獎文學類得主。作品曾獲《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中國時報》文學推薦獎、《聯合報‧讀書人》年度最佳書獎、台北市文化局文學獎、上海《文匯報》散文獎,其中「香港三部曲」入選1999年《亞洲週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作品有英、日、法、韓、西班牙、捷克文等譯本。
 

目錄

序 寫作如修行,小說即緣法 王德威

度越

後記 活著,就是為認識自己
 



寫作如修行,小說即緣法/
王德威(美國哈佛大學東亞語言及文明系與比較文學系Edward C Henderson 講座教授)
 
  施叔青十七歲開始創作,一九六五年在《現代文學》發表短篇〈壁虎〉一鳴驚人。在那個短篇裡,年輕的女作家描寫陰森的家族,蟄伏的欲望,幽微的女性情事,糾結婉轉,而以牆上一隻壁虎的「虎」視眈眈總結那無以名狀的、詭異的氛圍。隨著〈壁虎〉這樣文字的竄動,施叔青寫出〈約伯的後裔〉、〈倒放的天梯〉等作,成為台灣現代主義的女祭司。

  一晃五十年過去,施叔青依然寫作不輟。這些年裡她輾轉香港、紐約、台北,寫過香港的盛世繁華,也寫過台灣的歷史起伏,筆鋒所及,既有寫實主義的銳利觀察,也有現代主義的實驗風采。而她對女性人物的刻畫,以及藉女性所發揮的種種隱喻,早已贏得好評。當年與她同時崛起的作家不是早已偃旗息鼓,就是改弦更張。施叔青創作的能量因此特別值得注意;尤其近年她潛心修佛,境界與以往更有不同。

  在新作《度越》裡,施叔青處理了一則宗教故事。主人翁依然是位女性,因為紓解情事糾纏來到古城南京,從事六朝佛教藝術研究。與這一當代故事平行的是則中古的故事。「寫經生」朱濟出身寒門,輾轉剃度,法名寂生。寂生原本清淨的修行因為偶遇一位出逃的歌妓嫣紅而起了波瀾;與此同時,他來到建康—今天的南京—學道弘法,卻為當日江南士子的文采風流而目眩神迷。寂生和嫣紅將何去何從?同樣的,一千五百年後的女主人翁將何去何從?

  在最淺白的意義層次上,施叔青寫出一則宗教輪迴寓言,並由此反省凡夫俗子的痴、嗔、貪、怨,此生彼滅,綿綿無有盡時。欲望的挑逗,聲色的誘惑,還有潛伏在其後的歷史惘惘的威脅,猶如羅網般籠罩你我的前世今生。如何需求解脫,端在一念之間。但這一念的轉折卻是何其艱難!故事中的人物輾轉各種色相考驗,看似山窮水盡的困境可能帶來靈犀一點的啓悟,但眼前的大徹大悟又何嘗不暗含另一層無明的種子。小說中的寂生追求闃寂,卻禁不住偶然而生的誘惑,反倒是浮華世故的嫣紅在眼前無路之際,放下一切,皤然皈依。緣起與緣滅是這樣流轉無常,修行無非不斷打破我執,度越「有」、「無」的功課。

  然而施叔青也有意藉著這個故事反省自己多年創作的心路歷程。熟悉施叔青以往作品的讀者應該會發現《度越》的敘事變得簡約素靜。不論《香港三部曲》、《台灣三部曲》,施的寫作一向以豐瞻繁複為能事,而經營筆下人、情、與物的糾纏務求引人入勝。《度越》的情節仍然複雜,如果沿用以往的策略,不難寫出個動人的故事。但施叔青顯然背道而馳。簡短的章節、直白的宗教典故、意象化的人物,無不淡化小說家原所擅長的穠麗風格。返璞歸真,彷彿她終於理解寫作之道就是個方便法門,何需踵事增華?

  細心讀者當然看出施叔青掙扎的痕跡。她的嫣紅曾經如此活色生香,不妨就是《香港三部曲》女主人翁黃得雲的前身,而她對六朝佛教典故的考證記錄也依然帶有羅列鉅細的意圖。但唯其如此,反而顯示作家和筆下人物參詳、演義佛法的艱難。未必完整的結構、人物、猶帶填充的情節縫隙,徘徊今古的時間轉折,在在暗示著本書旨在喚起讀者的慧心,如響斯應,方底於成。

  《度越》還有更深一層意義:施叔青的故事引導我們想像宗教、歷史和(文學)書寫的關係。佛教於東漢傳到中國,大盛於魏晉南北朝。佛教教義不僅改變了秦漢以前中國思想的脈絡,並且深入民間文化,帶來深遠影響。施刻意描寫東晉以後建康佛教大興,糅合玄學清談、以及傳統儒家思想所衍生的奇異現象。她也注意南北朝佛教傳布和五胡亂華、導致大規模的民族遷徙的密切關係。亂世裡避居江左的高門巨族面對文明劫毀,儼然從佛教找到安頓—或逃避—現實的方法。但佛法精深,難以一蹴而成。如何正本清源,重溯真如,是小說人物最後的悲願。

  而書寫如何展示度越的功能,恰恰成為癥結之一。歷史的迷津,生命的困惑,千言萬語難以道盡。翻譯、傳抄、詮釋佛經要義,如何能傳達三昧,表達信仰的真諦?於是有了朱世行、法顯、玄奘西域取經的壯舉。寂生出家前就是抄寫經文為生,歷經出家、雲遊、邂逅的重重考驗,終於了解自己的局限,有了取經的願景。而千百年後的小說家又如何承襲這條曲折艱難的途徑,以虛構的文字尋求那不著文字的真理?以往的施叔青調動她的生花妙筆,力求再現「她的」香港,「她的」台灣。驀然回首,她似乎了解寫作猶如修行,只是銘記那佛法的無從銘記性,鍛煉文字借此喻彼的空性與自性。

  二○一一年,施叔青完成了《台灣三部曲》最後一部《三世人》,宣布封筆。哪裡知道結束就是開始。在聖嚴法師的點化下,她踏上了創作的新路。這條路,如她自述,走得辛苦,也未必功德圓滿。然而做為一位學佛者,做為一位專志的作家,施叔青必定理解《雜阿含經》的教訓:「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從少女時期的〈壁虎〉寫到《度越》,施叔青創造了無數人物、情節、世界,從情天欲海寫到了大悲憫、大虛空。她從而理解小說也就是緣法。從寫作中,施叔青見證枯木開花,五蘊度越,一切法得成。

後記

活著,就是為認識自己

  1

  「六四」天安門事件發生時,我住在香港,由於愛玩樂的天性使然,我在那個物質文明發展到極致的城市,享受著吃盡穿絕的生活方式,全身名牌披掛流連於香檳宴會嘆世界,日子過得有聲有色。身為小說作家的我,對自己自信又自負,總以為手中握著一支筆,命運、生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六四」槍聲一響,改變了耽於逸樂的我。整整有半年時間,我無法使自己安靜下來,人在憤怒與傷慟中煎熬。那個時候,東西方各種信仰不同的宗教師都到香港來,為療傷止痛撫慰港人受傷的心,我依附了印度教的女上師,到中環一處可供唱誦、冥想,洗滌心靈的幽寂暗室,盤腿坐下學習靜坐,試著把心安定下來,轉向內在性靈的追求。

  這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大翻轉。

  為了不願「九七」香港回歸主權,在中共統治下過日子,一九九四年我離開一住十七年的香港,搬回生養我的台灣。原本以為幾年的靜坐,優遊於內在空間,減低了世俗的欲望,得以抱著無所求的心情回到台北定居,沒想到卻是困難重重。

  隨著時間的變遷,想要在人事已非的家鄉重新適應,尋找自己的位置,覓得安頓身心的所在,需要何其大的心力。加上獨生女遠去空巢的寂寞,令我終日惶然,不知如何自處。

  就在為自覺是個家鄉裡的外鄉人而苦惱時,我參加法鼓山農禪寺聖嚴法師主持的「菁英禪三」,三天禪修在雨中度過,蒙塵的心有如經過一番清洗,最後一晚的感恩拜懺,在引磬聲中伏地下拜,懺悔以往的驕慢狂妄,生出謙虛感恩的心。跪拜中我泣不成聲,決定追隨聖嚴師父學禪。

  小說創作一直是我生命的中心,我把寫作看得像命一樣重要。人到中年,自覺心靈漸漸變得粗糙遲鈍,很擔心年輕時那種纖細敏銳的感覺會隨著年歲增加離我而去,創作之泉源也隨之乾涸枯竭。

  我必須尋找一條途徑,緣著它,使我疲憊的心靈得以復甦。我想望經由禪修靜坐把自己沉澱下來,以靜湖般的心來繼續寫作。我不止一次參加聖嚴師父親自主持的,分別是七天、十天、十四天的閉關禪修,起早晚睡,禁語默坐,一天坐十支香,蒲團練心,把往外攀緣的心向內收攝。我很羨慕一些禪修道友,跟聖嚴師父打一次禪七,就有脫胎換骨,如死而重生的效甪。

  我倒也有一次值得一提的經驗:

  二○○一年,我以我的原鄉鹿港為題材,以它象徵清朝時期的台灣,做為台灣三部曲的開篇,由於歷史文獻資料過於龐雜,正為找不到小說的核心結構而煩心,本想放棄已經報名參加的十天默照禪修,留在家中書桌前進行二稿改寫。師父看出我動搖的心思,臨陣逃脫不得,還是去了,心想上山閉關,讓惱子淨空,好好休息一番。

  進入禪堂前,遵照師父的叮嚀,試著放下一切,先把心中的煩惱、創作所碰到的困擾障礙,通通打包放在禪堂外,再進去認真坐禪。所謂「將色身交與常住,性命付託龍天」。

  禪坐第七天午後,感覺到禪堂四面牆及屋頂全消失了,處身空曠無垠的大氣之中,身心與依住的空間合而為一,統一成為一個整體。

  聽到引磬聲,睜開眼睛,禪堂前山坡下,村路過去的樹群彷彿全移到我的眼前,距離那麼近,近到樹上每一片葉子好像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八天下午,我進入多次閉關以來從未經歷過的甚深禪定,一種深沉安寧的狀態持續著,所有的煩惱困擾似乎全都止息,離我而去,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心暫時有著一刻的休歇。

  突然,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全無預期的情況下,浮現上來,極簡短的一句話,只有幾個字,霎時間解決了糾纏多時無以釐清的小說結構上的問題。那句話有如一根絲線,把散落四處的珍珠瞬間串聯成一串。

  我找到了小說的主幹。

  透過禪坐,喚醒了我心靈深處的原氣,觸發內在的能量,挖掘出潛在的智能,使我得以從狹隘的自我限制中掙脫出來。心的沉澱增強了我的理解力,令我超越思考,生出原本沒有的特異能力,受到啟示,在毫無蓄意尋找之下,一瞬間靈光一閃,意外找到了答案。

  禪修攝心達到一定深度的境地,會爆發出始料不及的靈感,使我的創作之源泉汩汩不絕地流著。

  「呣,不會開悟,能有靈感。」

  我把受到啟示的經驗告訴師父,得到這樣的回答。

  受命寫聖嚴師父傳記《枯木開花》,是我認真學佛的伊始。

  在這之前,從未寫過傳記,而傳主又是備受人們推崇景仰的一代高僧。動筆之前,先行調理自己的狀態,早晚打坐靜心,臨帖寫書法,描畫觀音佛像,甚至重當老學生,到台大旁聽佛教藝術史課。我有意識地將自己從長期浸淫的文學創作中抽離出來,一心只閱讀與佛教相關的文字。對我來說,佛學畢竟屬於另一種思維語言。

  我把寫傳當作修行,情緒極少起伏波動,心境也一直保持前所未有的穩定。雖然長時間地離群索居,也不為寂寞所苦,平生首次體味到佛法的妙用,寫作過程中,有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攝,幾乎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2

  隨佛法師說:

  「佛法是顛覆自己的經驗,用來革認知的命。」

  二○○八年,我的生命又有了極大的翻轉。

  紐約悶熱的盛夏,我在法拉盛一處由善心人士慨然相借的空屋,和幾十位法友擠在水泥地上鋪的塑膠墊子上,聆聽隨佛法師說因緣法。

  佛法的核心是因緣法。五蘊(色、受、想、行、識)依因緣而生,依因緣而滅。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互相關聯,這就是緣。

  因緣在關係當中發生,彼此相互影響而改變,改變的同時因緣會瓦解,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不是固定不變的,所以無常,沒有永恆性,沒有固定的真實和存在者,沒有自我,亦無法被擁有,為我所有。

  由於無明,我一廂情願地希望一切事物、情感都是恆常不變,必須緊緊抓住才感到安全,這種想望正好與事實顛倒,與佛法相違背。為了對自己的期許,我穿著沉重的鐵鞋,在人生的道路上蹣跚而行,我把寫作比喻為爬山,沒有到達頂峰誓不罷休。創作了那麼多年,自以為還停留在山腳下,但是我總認為憑著毅力戮力而為,或許終有願望達成的一天。

  一直如此期許自己,一顆心就在憧憬成果的苦海中浮沉,以致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康州五天禪修,隨佛師父所教的因緣法,終於使我脫下沉重無比的鐵鞋,踏上真正修行的道路。因緣法令我體悟到文學藝術創作,只停留在感官情緒的轉折,感官受到生理的局限,受五蘊所限制,再怎麼創造也跳不出這框框。

  完成了台灣三部曲的最後一部《三世人》,在新書發表會上我當眾宣布就此封筆,決定把剩下來有限的歲月用來修行。回想我這一生,文學創作找到了我,從還是少不更事的慘綠少女時,就已經把寫作當作一生的志業,十七歲發表第一篇小說,至今白髮蒼蒼,一路走來,無不是為了對自我的挑戰。專心一志的筆耕,忽略了對生命本身的認知。

  小說在寫我,寫小說的我,我疑心也許並不是真正的我。那麼,我是什麼?

  隨佛師父以他的慧眼看出我假借自我完成為名,汲汲營營,不肯放下。凡事用力過猛的我,需要來個大休息,好好放鬆,開放擴大心念,由外往內,觀照自己的心,張開心中的眼睛,面對內心深處,感受內在的生命韻律,以期發現生命之流的原貌。

  把時間留給生命本身,活著就是要認識自己。他說。

  隨佛師父要我什麼都不做,好好休息兩年。遺憾的是我難以遵照。休息一段時間後,寫作的欲望又蠢蠢欲動,我有意對這些年的修行做一個總結,以自身學佛經驗為原型,將修行心得融合中國佛教歷史,以小說形式來表現。

  佛教自印度傳入中國,東晉六朝開始興盛,《世說新語》所敘述的佛教高僧周旋於清談名士之間,既談般若,又談老莊令我十分嚮往。佛法與玄學會通,依附和吸收道家的思想來發展自己,開啟了佛教中國化的新紀元,建康(南京)正是當時最大的譯經中心。

  東晉佛教中國化這一段歷史,引發我的好奇與興趣。

  我安排這部小說的故事主要發生在兩晉,時間始於五胡亂華晉室南渡,北方的洛陽,東晉建都的建康是為發展情節的兩個主要舞台。

  二○一三年暮春,我去了南京,踏查東晉建康的遺跡。

  上世紀八○年代,初次造訪這十朝故都,印象最深刻的是田野鄉間,矗立的那一座座巨型的石雕,這些鎮守皇陵為亡魂辟邪求福的天祿麒麟靈獸,頂著藍天白雲,一千多年來依然威武挺立,它們姿態靈異生動,又不失雄偉,六朝藝匠憑著豐富的想像力,所創造的石雕,在中國藝術史上大放異彩。

  我想再次向那些屹立於荒煙蔓草中的鎮墓靈獸致敬。

  經由南京人錢南秀教授引見,我拜見南京大學考古系賀教授,他主導南京考古出土的東晉瓦當,激發了我的創作靈感,促使我起了改動小說初稿念頭。經過長時間的思考,覺得雖然我對《世說新語》中的人與事件讚嘆嚮往,然而,既然寫這本小說的初衷,主要為闡述二十年學佛修行的心得,我似乎不能只迷戀於遠古的歷史人物,而應該將時代拉近,貼近現代社會來寫,或許可引起當今佛教信徒的共鳴。

  我於是運用佛教的輪迴轉世之說,創作了另一組現代的男女,以「我」做為敘述者,台灣某大學哲學系的研究生,沉陷於情欲渴愛,被男友拋棄後,為了逃離療傷,到南京做田野踏查,以出土的蓮花紋瓦當探討東晉建康佛教的宣揚。

  以欣賞洛陽牡丹為名,二○一四年暮春,我有了洛陽之行。果然不出所料,對我的小說沒有多少啟發,倒是雲台山之美令我難忘。
 
  3

  花了三年的時間,這本小說前後三次易稿。原以為修行了這麼些年,對這個題材應該可勝任,寫出不至於令自己太過失望的作品,沒想到這種想望還是落空了。我為沒能突破,修行境界更上一層而煩惱洩氣,怨怪自己程度太差,靈性上無法超越,我又故態復萌,犯了對自己過度期待,苛求過甚的毛病。

  我執著於完美,把它變成我的理想和目標,隨佛師父指出我為追求完美而讓自己活在一個不真實的想法裡。

  得失心是壓力的來源。

  「人間沒有完美,最美的事情是恰到好處的缺陷。追求完美會讓我們痛苦,生活的重點是遠離痛苦。」

  隨佛師父說:

  「風在哪裡,浪就在那裡,期待在哪裡,煩惱就在那裡。」

  他的一句「智慧的極限」驚醒了執迷不悟的我。世界上的事沒有一勞永逸,面對問題,盡力解決問題,人生只是一個過程,因緣不停轉變,不斷變化,事過境移,現前的一切都是影響中的狀態,無法確定,有所期待,想要擁有,一定會導致煩惱痛苦。修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重建自我的認知,去除不切實際的想法和作為,度越迷惘,息止憂苦。

  我一直觀望所攀登的山脈的峰頂,從來注意不到腳下生長的綠草和花朶。

  隨佛師父要我們以佛法度越自己的煩惱,將學習到的知見轉化成為自己的智慧。

  我們的身心素質人格表現是由思維慣性、情感模式和生活型態所塑造,倘若人格沒有改變,師父說在落實修學上也不會有真正的改變。會改變的,大多只是旁枝末節的技術性做法,無法進行內質的轉化,在佛法的實修上,念佛、持戒、禪坐、行善、聞法,只能搭出個修行的架子,還缺少真正重要的內涵。若想要轉變思維慣性、情感反應與人格的模式,產生內在的深化與度越,只靠這些學習是遠遠不夠的,但是絕大多數學人都陷在這個困局裡。

  修行最需要的是不逃避,直接面對實際生活的種種問題與煩惱,審察當中的緣由與發展,改變轉化思維慣性、情感行為模式、生活型態,以之導向問題與煩惱的消除。隨佛師父說:身心與情感有了改變,生命就會自己找路走。

  身為女性,我對佛教的女性觀,一直耿耿於懷。經過阿難三次祈請,佛陀終於允許摩訶波闍波提出家,然而,他為女性僧團制定「八敬法」,規定比丘尼必須遵守的法規,其中第八條:

  比丘尼受具足戒雖至百歲,故當向此受具足戒比丘極下意稽首作禮,恭敬承事,叉手問訊。

  百歲比丘尼必須向剛受具足戒的比丘稽首作禮問訊。比丘尼不論戒臘多高,或佛學知識有多淵博,見任何比丘即應迎接禮拜,即使是新受戒的比丘亦然。如此一來,比丘尼的地位永遠低於比丘。

  佛涅槃後,五百阿羅漢沒有女性,也不見有佛專對女性的教導經說。然而歷史上記載優秀出色的女修行者,除了摩訶波闍波提比丘尼外,她的女兒孫陀羅難陀,禪定功夫第一,法與比丘尼被譽為說法第一。

  反觀中國的比丘尼,梁朝寶唱所撰的《比丘尼傳》盡錄佛門中道信心堅強,膽識超人,願為佛法捨棄生命的比丘尼,她們善於闡述誦念各種經典。小說中我特意創造愛道尼師這個人物,本來也以自己身為女性而難以釋懷,隨著修行功夫增進,體悟到人在了脫生死之前,就是在無窮盡的輪迴中,這一生身為女身,只不過是生生世世中的一世而已,學佛在自性上用功夫,而不在男女形相上起差別。我以此自勉。
 

詳細資料

  • ISBN:9789570847291
  • 叢書系列:當代名家/施叔青作品集
  • 規格:平裝 / 256頁 / 14.8 x 21 x 1.28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內容連載

1
 
南京博物館,我佇立一尊佛像前凝視良久。那是一尊典型的六朝石佛,長臉細頸,秀骨清相,身體微微向前傾,衣褶飄動,佛像目光下視,浮現著洞察一切的睿智的微笑,對世間一切完全超脫。佛像臉上那不可言說的深意微笑,使我聯想起曾諦,他在我台北就讀的大學教龍樹論師的「中觀」,如果這位教授除下他的黑框眼鏡,目光下視,看起來會很像這尊六朝佛像。
 
研究所選課時,我沒修他的課,覺得這位教授太冷淡,上他的課一定很無趣。這兩年流行狹窄的鏡框,他依然故我,臉上架著一副寬邊的黑框眼鏡,襯衫永遠不出灰黑白三色,頸間的風紀釦不論寒暑,都是緊緊扣住。從他說話的口音,聽不出是哪裡人,可能是南洋來的華僑吧?系上的師生對他的過去有不少傳言,最聳人聽聞的是說他在美國曾經跟宣化上人出過家,在「萬佛城」修夜不倒單的苦行,後來還俗,到了台灣在佛光大學得到博士學位。
 
去過他宿舍的同學形容,曾諦教授家徒四壁,清苦得像個苦行僧,書架上盡是佛書,經典論著無不齊全,據說光是《維摩詰經》就收藏有好幾種版本。同學說:
「那一屋子的佛書,幾輩子也讀不完!」
 
我聽了,吐了吐舌頭。每次到廟裡或佛學圖書館,看到玻璃櫃珍藏的《大藏經》長長一排,連走完都費勁,更不要說讀完了。
 
我一直待到博物館關門才離去。當天晚上我讀著《洛陽伽藍記》,讀著讀著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見曾諦是東晉的僧侶,身穿華美的僧服,走進一座裝飾富麗的佛寺,來到花園一口水井旁,紅磚砌成的井已被填塞,井緣長滿蘆荻,曾諦俯身向水井照自己的影子,但水面覆蓋著菱荷……
 
夢做到這裡,醒了。
 
我相信前世今生。陪母親到廟裡,常聽到法師們說起出家的因緣;還是在家的俗人時,到佛寺參拜,一走進去,感覺十分熟悉,似曾相識,對寺中景物如睹舊物,恍如以前來過,有著很深的宿緣。如果說曾諦教授的前世是位東晉的僧侶,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有關他的傳言都和佛教圈子有關,有一說他在澳洲淨空法師的講堂念佛,定心見法,大白天見到阿彌陀佛廣大身,後來接觸到阿姜查的英國弟子,到泰國烏汶的巴蓬寺森林修行,他的巴利文是在緬甸的曼德勒學的。
 
和曾諦教授有了接觸,是從打坐班的靜坐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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