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家都知道海豹,也有很多人喜歡海豹。可是,你可知道有一種海豹因為具有像大象的鼻子,所以被稱為「象鼻海豹」(elephant seal)?
你可知道象鼻海豹每年固定時間都會回到家鄉待上兩三個月,而且上岸期間都不進食,就仰賴身體儲存的能量繁衍哺育下一代?
你可知道象鼻海豹群雄爭霸之戰況激烈?而強悍的霸主可同時擁有二三十位或更多的妻子,和中國帝制時代「後宮佳麗三千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可知道海豹寶寶才一個月大就不得不完全獨立?當他們斷奶時,體重可達110至150公斤,比人類的一個大人還要重兩倍?
1995年,我們在加州中部聖西蒙(San Simon)海邊的沙灘上,不期然地與象鼻海豹初次相遇。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沒被關在動物園裡的「野生」海豹。那充滿陽光的午后,看他們在沙灘上自由嬉戲,旁若無人地進行有趣的相撲行為。「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動物啊?!」我不禁驚嘆著。而那雙圓圓大大的黑眼睛,猶如海水一般深邃,更深深吸引了我。
老實說,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海豹是生活在海洋裡的動物。大概因為台灣沒有海豹,學校生物課也沒教過,我對他們的瞭解,除了名字,幾乎等於零。
真的從來沒想到,為了繁衍後代,他們每年都要待在陸地上好一段時日,而自己居然能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象鼻海豹的「一言一行」。這個發現,對於喜歡觀察並熱愛拍攝野生動物的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座珍貴的祕密寶藏,一份天賜的莫大驚喜。
自然而然地,往後這十餘年,我們常回去探訪他們。在不同的月份,或在不同的季節。在他們沙灘上的家,我們就坐在一旁,靜靜看著海豹爸爸、海豹媽媽和海豹寶寶之間最真誠最自然的互動,並在這觀察過程中得到莫大的樂趣。
藉由相機,我們盡力地忠實記錄返鄉海豹在陸地上各式各樣的行為特性,捕捉牠們出於天性的難得畫面。見證了牠們在這片柔軟的家鄉土地上完成一年一度的人生大事,同時也分享了牠們生命中的喜怒哀樂……
海豹爸爸如坦克般巨無霸的爆發力,海豹媽媽看似永遠帶著微笑無私不凡的愛,海豹寶寶無憂無慮令人鍾愛的神情,以及牠們舉手投足之間種種可愛的動作,都令我塵囂的心靈得以洗滌,起伏的心情得以平和。與海豹寶寶親密接觸,牠們的天真無邪,更喚醒了我們與生俱來的純真,陶冶我們被都市污染已久的身心。
正如美國「超驗論(Transcendentalism)之父」愛默生所強調的,大自然是最真,最美,最善的。人類所有可能的情感與性靈昇華,都可在自然裡找到。而唯有透過實地觀察,親身體驗自然,最後終能達到「心凝形釋,天人合一」的唯美境界。
在這裡,我們看到了毫無矯飾的自由野性與純樸美麗的靈魂。但願我們所記錄的一切,除了讓你更深一層認識海豹家族,也能使你回歸最原始而純真的感動。
推薦序
保存生物多樣性的最佳範例
邵廣昭
(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研究員,曾任中心前代理主任、中華民國自然生態攝影學會及中華鯨豚協會前理事長)
很高興時報出版公司邀我推薦這本精采的生態科普讀物,不但感覺與有榮焉,也增加了自己對象鼻海豹這種海洋哺乳動物習性的了解。兩位作者擅長自然生態和攝影,憑藉他們對大自然的熱愛、敏銳的觀察力與豐富的相像力,鉅細靡遺地將一般人看來肥胖慵懶的象鼻海豹,描寫得如此生動活潑惹人憐愛,的確相當難能可貴。從專業知識的角度來看,兩位雖非生物或海哺類本行,卻能獲得在當地現場長期觀察研究的權威學者的傾囊相授,也使得本書內容和其正確性或權威性獲得充實及保證。
全書的篇幅雖然不多,但作者以寫遊記和寫小說的方式來介紹動物行為,十分高明,很容易就讓讀者情不自禁一口氣就把它給讀完,一點都不覺得枯燥乏味,真是一本非常成功的科普讀物的典範。此外,一百二十多張精采的生態照片也可以讓讀者有如親臨現場般地去感受和了解到象鼻海豹季節性上岸爭奪領域、求偶打鬥、哺育幼豹、生活作息及「換毛」成長等種種有趣的習性和行為。雖然本書的主角是全球兩種象鼻海豹中的一種「北方象鼻海豹」,只分布在加州及下加利福尼亞半島,和另外一種只分布在南半球的「南方鼻海豹」均不會在台灣出現,包括在動物園或水族館內。這或許會影響到讀者的閱讀興趣和購買欲,但在出國旅遊和探訪自然的風氣日益興盛的今天,相信很多人有朝一日會有
機會和作者一樣邂逅到這種身軀龐大的海洋哺乳動物。讀了這本書,相信您對這種動物會有全然不同的感受。
北方象鼻海豹在19世紀時曾因為人類的濫捕而只剩下一千頭,一度瀕臨滅絕,好在牠比史德拉海牛(Steller,s Sea Cow)幸運,在及時的禁捕及保護的管制下,公元2000年的總數估計已有120,000至160,000隻,使牠成為少數保育和復育野生動物成功的最佳範例。透過像這本這麼精采的科普書的介紹,多少會吸引一些讀者有興趣去海邊觀賞和了解牠們,生態旅遊的活動不但可以振興當地的社區經濟,也可保存地球上珍貴的生物多樣性,這也是兼顧生物多樣性保育及利用的最佳方式。
台灣雖然沒有像海豹、海象、企鵝這些大型海洋動物來上岸產卵或繁殖,但卻有很多溫帶、寒帶地區所沒有的許多小型動物,如海龜、海蛇、椰子蟹、陸蟹、鱟等等,其實牠們每一種都有歷經長久演化而來的求生存和繁衍的特殊本能,就等著科學家和喜愛大自然的作家可以互相合作,如同此書,把牠們一種一種很生動地介紹出來,相信對推廣生物多樣性的保育和教育會有莫大的助益。
野生動物,地球的珍貴資產
王維賢(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館長)
人類生存於地球,自環境中取得賴以生存所需之水、糧食、能源、土地等資源。在過去數千年人類與自然環境和諧相處,然自工業革命之後,拜科技進步之賜,使人類在生活條件及糧食供應等都有顯著的改善,尤其進入20世紀後,許多疾病的治療與控制更是有長足的進展,使得人口迅速增加。從13世紀至18世紀,整整經過500年,世界人口才增加一倍;然而由1960年迄今不足50年,世界人口即由30億倍增為60億,人口急遽成長,對自然資源的擷取也就如脫韁野馬般的失控了。愈來愈多的科學家及保育人士不斷地提出呼籲:人類的活動已對地球生態環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許多野生生物也將因而走向滅絕之路。例如因人類需要更多的能源,歷經數百萬年才孕育生成的化石燃料在短短的300年內便即將消耗殆盡,且帶來的全球暖化效應使北極海上浮冰減少,北極熊無法輕易地泳渡浮冰覓食,專家預估北極熊恐因此在本世紀內消失。而棲息於台灣西部沿岸河口海域的中華白海豚,因經常聚集覓食的河口被嚴重污染,加上大規模的工業區填海造陸計畫更不斷地使有限的棲地減少,這群獨特的中華白海豚已處於瀕危的狀態。
本書作者林心雅及李文堯將長達13年對美國加州聖西蒙海灘象鼻海豹的觀察互動紀錄,以文字及攝影翔實呈現,使讀者彷彿身歷其境,體驗了公海豹雷霆萬鈞的氣勢以及爭占地盤的激烈場景,母海豹繁衍及哺育幼兒的母性展現,以及小海豹的成長與自立。內容兼具趣味性及科學性,引導讀者順暢而自然地吸收、瞭解象鼻海豹的種種知識,是一本老少咸宜的科普書籍。讀完此書,必會引起您對象鼻海豹的喜愛與關切,也衷心希望您將對象鼻海豹的關切,拓展至北極熊、中華白海豚,乃至地球上成千上萬種需要我們關切的野生動物。相信本書的付梓可喚起更多人來關注這個議題。
內在價值的價值
裴家騏(國立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研究所教授)
你一定有過如下的經驗:當你希望說服大家一起愛護某一種野生動物的時候,非得說出牠們對人類的功用才行。譬如說,為什麼要保育黑面琵鷺?因為牠們可以帶來賞鳥人潮與消費;為什麼要愛護蜜蜂?因為蜂蜜可口有營養,因為蜜蜂會傳花授粉對農業很重要;為什麼要拯救雲豹?因為雲豹是最高位階的消費者,有了牠們生態系才會穩定,而人類長久的生存才會有保障;為什麼要保護豆腐鯊?因為等牠們數量回升以後,才會又有好吃的鯊魚肉可以吃……
是的,對大多數人而言,一個物種值不值得存在,幾乎都是以牠們是否擁有具體且顯而易見的功能性(又稱:外部)價值來論斷的。這對那些堅信「每一個物種都重要」的保育界人士而言,是相當困擾的,因為總是會有辭窮的時候;而每當實在想不出來的時候,也只好以「先保留住再說,未來一定會發現用途」的說法自圓其說。有人因此主張,若能夠直接讓大家接受「萬物皆有其內在價值,所以人類應該要無條件地珍惜萬物」這樣的論點,或許在宣揚保存生物多樣性的時候會更容易獲得支持。
所謂「內在價值」到底是什麼?直接的意思就是:無關任何他者利益的存在價值;而白話的說法可以是:任何生命都不需要為別人而活。這確實是個斧底抽薪之計(如果成功的話!)可惜成效還是不如預期,問題還是在於很難讓人感受到這般無形且帶點抽象的質感。我倒是有個想法。如果能先用一種雅俗共賞的方式,讓大家瞭解一種動物的生活方式和具體能耐,並能夠令人由衷地興起一股佩服、欣賞或讚嘆,甚至自嘆弗如的感覺,那就距離發現生命的內在價值不遠了。
本書的兩位作者將十多年的象鼻海豹觀察記錄,用輕鬆的筆調搭配精采的照片呈現出來,而且知性和感性都很豐富。這本書毫無疑問的具備了我所謂的發現生命內在價值的元素,建議讀者仔仔細細看完它,因為你將會對象鼻海豹和人類的內在價值有了新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