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失去的責任感
好多年來,當被問起為什麽畫畫,自己的答案總是在眼睛微濕的狀態下說出:「為了把水墨往前推動一點 點。」這個目標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
十幾年過去,畫著畫著,漸漸失去了這種所謂的類似心靈雞湯的責任感;畫著畫著,覺得水墨不是一條你用力推就會往前走的線。水墨是個圈,像滿是水分的墨滴在宣紙上時候慢慢朝外擴散的一個可以無限擴大的面。你可以很用力,也可以很隨意,可以往左往右甚至往後,不管朝哪個方向,較勁或者放鬆,有你或無他,這個圈自然會越來越大,繪畫原來會自然生長。
於是不感動了。
於是沒有了那種自找的「責任感」。
只需要把想放進去的東西一點一滴地放進紙裏,放進去了,畫完了,陡然地輕松和舒服起來,然後再開始下一 次的「卸貨」過程。畫完,收筆,對於我就是結束。不用等托裱後的平整,也無需看掃描後的大片,此時,繪畫成為「無目的」但又自身亟需的工作。很多的「結束」卷起來,塞滿了衣櫃頂部和天花板之間的空隙。如果不是展覽或出版,常常忘記放滿感情的這張或那張。時間越長越會覺得生命深不可測,四周顯得那麽安靜和透徹,平寂下反而有更多的「看到」、「聽到」和「想到」。
開始覺得我完全是在利用繪畫,利用水墨這種方式,為了一己之私的宣泄。
不再去想為何而畫,只是不得不畫。
愛就是愛,想到責任就是沒那麽愛。
於是更愛畫。
文/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