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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列車開進來……
站在東京火車站第一號月台,等著中央線快速列車開進來,看到對面塗成暗紅色的站房外牆,我總想起小時候很不安的感覺。
那年我大概才十歲。
暑假裡,跟小阿姨一家人一起去房總半島的海濱浴場待了幾天。是他們帶我一個人去的;哥哥、弟妹、父母都沒有去。大家坐旅遊巴士回到東京火車站,小阿姨他們要換坐地鐵回自己家去了。我一個人則要從第一號月台搭中央線走。
「不用換車,二十分鐘就會到。你沒問題吧?」
小阿姨稍微擔心地,俯身探著我的表情問。
我閉著嘴巴點頭了。雖然心中有點不安,但是不敢說出來,因為在大人眼裡,我是個穩當可靠的女孩子,怎能辜負人家的信賴?
之前,我已經單獨坐火車,在自己家和姥姥家之間,往返走過幾次了。可是,去姥姥家坐的是綠色車身的山手線和紅豆色的常盤線。至於橙色的中央線,我從來沒有獨自坐過。
「第一次」,「一個人」,是我感到不安的主要原因。但是,還有別的。
那是暗紅色的車站大樓外牆。
看起來相當古老,似乎屬於我沒有出生以前的年代。一九七○年代初,東京早已開始現代化,新蓋的摩登大樓到處都是。然而,那外牆可不同,好像是打仗時期留下來的。
我對戰爭的知識,大部分來自母親回想自己的孩提講的悲慘故事。她是在被美軍空襲弄成廢墟的東京長大的,飢餓、孤獨、暴力、恐懼充滿著她對幼年的回憶。
不知怎地,暗紅色外牆讓我聯想到最可怕的經驗。
一九七○年代初,日本媒體經常警告,東京附近不久要發生大地震。科幻小說家小松左京寫的《日本沉沒》成了暢銷書。
好像站房外牆的暗紅色起了催化作用。母親講的故事和電視新聞播放過的消息混在一起,產生了奇怪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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