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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民:「從容」的下一步
引言:在所有華人區域,「雲門」是唯一長年在國際巡演的表演藝術團體,它已經成為整個華人藝術圈中最受讚譽的品牌與傳奇。

一九七三年,當年二十六歲剛從美國留學回台的林懷民,成立了華人社會第一個現代舞團,立下宏願「我們要跳舞給自己的鄉親看。」從此,雲門的精神裡總伴隨某種昂然的悲壯。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薪傳〉在嘉義首演,名義上是為了紀念「笨港十寨」,但真實的理由是為了「遠離警總」,但林懷民的擔憂沒有成真,那一天適逢台美斷交,政府慌了手腳,警總無暇他顧,而雲門舞者在悲憤的淚水中跳到人體的極限,震撼無數台灣觀眾。

台灣解嚴,林懷民走過長達十年的歷史重建歷程,一九九七年推出探討二二八傷痕的《家族合唱》,心中積鬱傾洩盡淨,隔年才有靜定自得的〈水月〉,自此雲門的肢體走進了全新的境界。好不容易,林懷民以為可以安心創作了,去年雲門一場大火,又把一切毀滅。

累積很難,毀壞很快,如同林懷民比喻的,台灣的河川很短促,從高山往下暴衝下來,嘩啦嘩啦帶了很多東西就進入海了,沒有任何眷戀。好像我們辛苦累積的一點成就,某個巨大的東西一來,又把它毀掉了。

為了對抗任何形式的毀壞沖刷,「拼搏」已經變成台灣社會重要的價值,「拼」讓我們超量的使力,因為我們相信「愛拼才會贏」,但拼搏是短線操作,拼過是倦乏,無法沉澱、養氣、培厚。長久來看,絕對是輸的。

台灣走過六十年的生聚教訓,累積出一種文明社會的公共意識,林懷民說,下一步,我們要開始學會從容。


台灣的河川都是從山上暴衝下來,嘩啦嘩啦帶了很多東西就進入海了,很短促,好像很急的,沒有任何眷戀。台灣還有颱風、地震等天災,這好像是一種大自然的宿命,循環反覆不斷發生。我們的社會也很難累積,累積到一定時候,某個東西一來,又把它毀掉了。

從天然環境、歷史因素到政治力量,它不斷、不斷摧毀我們建立的一切,逼我們得不斷、不斷重新再來。颱風來了,我們收拾好了;九二一地震來了,我們重建;雲門火災發生了,我們也重新再來。我們有這樣的韌性跟活力,但就是很難累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東西,卻很可能一夜間被「任何形式」的颱風或地震摧毀。

在動盪中尋找平衡

雲門創團的宗旨就是「跳舞給台灣的民眾看」。可是,為了跳舞給自己的人看,為了要走出台北,到各城鄉演出,我們最後慢慢摸索出來的模式:一團在海外跑碼頭,在國內做大型戶外公演;二團到校園,社區和偏遠地區演出。也就是雲門必須透過紐約或倫敦,才能走到台灣鄉下。

好迂迴呀!是不是?因為社會缺乏視野,沒有文化自信,更因為歷屆政府只把文化當口號,沒有真正的用心(想一想,民進黨執政八年間共有四個文建會主委!)你必須先建立某種國際品牌,也許才可能得到各種支持贊助。如果沒有品牌,就沒有補助和贊助;沒有品牌,即使免費的戶外演出,也不可能有四萬、五萬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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