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五社聯合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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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1873-74年福爾摩沙探訪紀實
第三章 探訪生番
嚮導阿敦

布洛克先生的腳復原後,我們就開始準備訪問埔社以東的生番部落。我們原本的計畫雄心萬丈,打算穿越福爾摩沙島中部最寬的地帶,直抵東部的太平洋,然而命運卻注定我們打從一開始就得失望,有很多麻煩事讓人無法如願以償。近來熟番跟生番之間發生了爭執,生番的態度非常不友善,最近他們還偷走了熟番的幾頭水牛。因此那些能夠擔任我們的翻譯及嚮導的商人和中間人,都不願意冒險與我們同去拜訪生番。最後,在所有人都拒絕的情況下,只有一位名叫阿敦(音譯,Atun)的老熟番願意與我們同行。阿敦是個異教徒,還是個鴉片鬼,很多人都勸我們千萬不要雇用他,因為他是個無賴,更是個大騙子。但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的人能夠引導我們前往生番之地,而且,正因為他吸食鴉片的緣故,他才會看在五個銀元的份上,答應擔任我們的嚮導。

我們經過詳細討論和幾天的等待之後,終於出發了。老阿敦帶著臉上有一排排奇怪刺青的生番老婆,身上配戴一支獵野豬用的短矛,帶領我們前進。此外,我們也雇用了兩個年輕的熟番來幫我們挑行李。甘為霖先生帶著他的漢族僕人隨行,而我的僕人旺仔沒跟來,他寧可待在熟番地盤的埔社等待我們回來。

我們在山路上轉個彎,已經看不到山脈背後的埔社倩影了。或許有些人會猜想,我們是否還能平安返回埔社,但我們可是蘇格蘭人、英國人和美國人,這三個民族的人一旦作了決定,就不會輕易反悔。

我們沿著一條又急又涼的山溪往東邊前行,這條溪流往西將會流經埔社山谷,兩邊的山丘都陡峭聳立一千英尺以上。我們行走在狹窄的山谷之間,因為可供行走的溪谷有時在左,有時在右,所以我們就得不斷地穿涉溪水。我發現溪流以北的山丘,只有零星的小橡樹和松樹,地面岩石下則有些稀疏的雜草;但溪流以南的山丘卻長滿了熱帶植物,其中有蕨類、籐類和各種攀緣樹間的蔓生植物,簡直就像巴西的叢林那麼豐富。此一溪谷的兩邊山丘,竟會呈現如此不同的面貌,實在叫人難以想像,因為兩邊的土壤似乎是相同的。溪流上起初可見鬆軟的沙石,再往上一點就變成有結晶石英層的沙石,更上面就是大量的板岩了。

生番、烹飪及農業
我們約走了兩個小時之後,發現上面溪流的渡口處有幾個生番,阿敦和他老婆便上前去跟他們談話。他們看來是很劣等的人種,身材矮小,衣不蔽體,一副害怕畏怯的樣子。這種模樣或許很符合他們的習性:像黑豹般躲在草叢裡埋伏,等待手無寸鐵的人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如果是膽敢與敵人正面戰鬥的人,是不會有這副模樣的。他們帶著老式的火繩槍,以及插在木鞘中的大刀,仔細地瞧著我們的槍枝,又好奇又害怕。他們好像是在溪流上釣魚,於是我們離開他們,繼續往前走。

大約走到中午時分,我們發現山谷稍微變寬了一點。我們在上方的一側河岸上,看到一塊小小的林間空地,上面種植了稻子。阿敦大喊了一陣子,終於叫醒了兩個男孩,他們似乎是在此看顧幾頭族裡的水牛。他們告訴我們,要先穿越一大片比我們還高的雜草地帶,之後再往下走到溪床。我們終於來到了一塊比較有人開墾的山林。溪流南面的陡峭山丘上,有很多處粗糙開墾之地,幾間小茅屋高高地座落在山坡之間。

我們發現有生番在遠處看著我們,似乎帶著懷疑的眼光。然而,當我們暫停下來時,便有幾個生番向我們走來。我們慷慨地贈送禮物給這些人,希望他們能夠帶引我們到前頭的部落,但他們似乎很不願意。他們說部落裡的人都喝醉了,如果這時貿然拜訪,對我們恐怕不太安全。何況他們才剛剛生擒到一個漢人,正在大肆喝酒跳舞慶祝,準備要割下那漢人的頭。阿敦一聽到這些消息,立刻停止腳步,當天就不再前進了。我們接受了一位老生番不太情願的邀請,準備到他的茅屋過夜。那間茅屋位在半英里外、幾百英尺高的山坡上。我們沿途靠著殘幹和樹根的幫忙,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攀爬上這間茅屋。我經常在福爾摩沙各地,看到生番在這類的陡峭山坡上開墾。他們把小樹砍掉,把大樹燒死,用石板把山坡地堆成梯形的田地,以防止土壤被沖走,然後在上面種植地瓜、小米,以及不需灌溉的稻米和芋頭等作物。從地面上茂盛的稻米殘株判斷,這裡的土壤應該相當肥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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