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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下片刻之後,艾蜜莉才回過神來。一路上,她憂慮地不停把玩手腕上的手鍊,此時才終於將視線從手鍊上移開,抬頭看向窗外。前庭裡的兩棵巨大橡樹看起來像極了正緊張地行屈膝禮的女性,僵硬身軀上的綠葉色外衣在風中輕輕晃動著。
「就是這裡嗎?」艾蜜莉問計程車司機。
「穆拉比的薛爾比路六號,就是這裡沒錯。」
艾蜜莉猶豫了一下,才付錢下了車。空氣裡混合著番茄的甜味跟山胡桃的煙燻味,聞起來既香甜又有點奇怪,艾蜜莉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已經是黃昏了,但街燈還沒有亮起來。整個周遭環境安靜的程度讓她訝異,甚至覺得有些詭異。街道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沒有孩童玩鬧的聲音,也沒有音樂或電視的聲音。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像來到了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
計程車司機幫她將兩個塞得滿滿的粗呢旅行袋拎下車的同時,艾蜜莉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條街上都是老舊的房子,當中許多是老電影中會出現的南方風格房屋,有精緻的門與窗框,以及色彩鮮艷的前廊。
司機將行李放在她旁邊的人行道上,朝她點頭示意之後,就上車離開了。
艾蜜莉望著計程車消失在街口,有幾撮髮絲從她的短短馬尾中散落出來,她將頭髮撥到耳後,然後俯身拿起行李袋。她拖著行李,順著步道走了過去,穿過前庭以及那兩棵巨大的樹。樹蔭底下格外的陰冷黑暗,於是她加快了腳步。但當她穿過樹蔭時,呈現在眼前的景象讓她停下了腳步。
這棟房子跟街道上其他的房子都不一樣。
房子原本應該是純白色的,但現在看起來已經呈現灰色,哥德復興式的尖拱窗戶上也佈滿厚厚的灰塵,透不過光線。這房子彷彿是誇張地在炫耀自己的老舊一般,將斑駁的油漆碎片跟屋頂磚瓦放肆地散落在庭院中。一樓的外圍是環繞式的門廊,門廊支撐著二樓的陽台,兩個樓層的地面上都佈滿了長年未清掃的乾枯落葉。如果不是階梯中央還有一條較為乾淨、像有人走過的路徑,這整棟房子看起來根本就是間空屋。
這裡就是媽媽長大的地方嗎?
艾蜜莉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但她告訴自己說那是因為行李太重引起的。她拖著行李走上階梯,隨著她的腳步翻起一大堆落葉。她踏上了門廊。放下行李,上前去敲了一下門。
沒有回應。
她又敲了一次。
一片寂靜。
她再度撥了一下頭髮,狐疑地轉頭看背後想找出點端倪。她回過頭,輕輕打開那扇滿是灰塵的大門,朝著裡面大叫:「有人在嗎?」。聲音迴盪在空空的房子裡。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