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信仰展
台灣會不會死?:一個火星人的觀點

台灣會不會死?:一個火星人的觀點

  • 作者:范疇
  • 出版日期:2013/01/23
內容連載 頁數 1/3
【第一章】
台灣的第一種病
「封閉病」


何謂「封閉病」?

亞洲第一村的台灣


台灣早年的歷史,就是一段封閉史。孤懸海島上的原住民自不待說,400餘年前的大陸移民,企求的也是一個封閉的生存地。而荷蘭勢力的短暫入侵,也從來沒有打開過台灣的封閉,而只是偶然成為大航海時代的一個補給點。清朝,也從來都將台灣視為一個封閉地區在治理,它只是中央帝國的邊陲。日本殖民五十餘年,儘管實施皇民化,事實上也將台灣當作一個封閉的自治區來管理。老國民黨政府退守台灣後,才第一次讓台灣開始具有國際性,然而那些國際經驗,也完全壟斷在政權手中,99.9%的台灣人,不分原住民、閩客還是其他省源,還都是封閉文化下被統治的子民,一種以放棄自由意志來交換政府父權安排照顧的「老百姓」。

一直到了上世紀70年代,普通的台灣人才得以藉由經商、留學而接觸世界。細想一下,今天台灣最現代化的一批人,他們家族幾代來累積的世界經驗,可能也就不超過40年。儘管這一代的生活起居可能已經強過西方普通人,美食、紅酒、雪茄,樣樣都行,摩登的生活方式,樣樣都通,但是,他們在世界觀、國際感上的第一反應,很可能還比不上柏林市的一個計程車司機,或者倫敦市的一個普通公務員。而台灣的普通民眾,雖然獲得了豐富的外在世界的資訊,但那大多是電視畫面上看來的,或者來自淺度的旅遊,沒法和自己作為一個人的價值產生切身感。簡而言之,台灣的世界感是朦朧的,世界大事縱然知曉,也多是霧裡看花,只要不是發生在台灣內部,無論多麼嚴重,皆屬花邊新聞,而發生在台灣內部的社會瑣事,談論起來卻像世界大事。

在封閉傳統之下,台灣人不但世界感缺乏,連亞洲感都很弱。不但奧運時如此,連亞運舉辦時,台灣媒體上都只報導台灣選手的表現,好像亞洲只有台灣一家。自從林書豪一舉成名之後,全世界的籃球明星在台灣的媒體上就只剩下林書豪一個人了。放大來看,台灣有點像當年的眷村,在封閉下自成一格地變成「寶島一村」,整個台灣在亞洲,就是自成一格的封閉的「亞洲第一村」。村民很自豪,也很有人情味,觀光客也喜歡來這看看風土人情、品嚐下各色小吃。

這樣陳述,無非是想指出一個事實:台灣從封閉文化體系走向開放文化,不過才40年的歷史。即使是一個個人,40年的時間都未必能夠使他在心理上真正打破封閉而徹底開放,何況一個社會,一個國家?今天台灣的種種不協調,固然有藍綠惡鬥、民主不成熟、中國打壓等等因素,然而,最底層的原因,應該還是自我心理上的。走到今天,台灣已經到了一個心理分水嶺,不然就得走出封閉、邁進世界,不然就退縮回自我保護的小天地。在這一分水嶺上,它的心理掙紮是激烈的,對於真正開放的恐懼和不安全感是實在的。

是「老百姓」,還是「自治公民」?

對於台灣的現況,社會精英、媒體是矛盾的心態:一方面,他們察覺到台灣缺乏世界性而導致競爭力低落,另一方面,他們又對台灣與世隔絕的村落性感到自豪。他們對台灣的評論,因而有了一個這樣的公式:首先是怒責政治跟不上時代的種種「恐龍作為」,痛心社會大眾的思想落後,然後話鋒一轉,讚歎起台灣社會豐富的人情味,人民純樸有禮等等。

社會上對政府的態度,也可以佐證這種矛盾性。例如,這兩年台灣經濟不振,馬英九政府手足無措,媒體及民眾竟然開始懷念起照顧百姓的蔣經國時代!卻渾然不覺,在蔣經國時代裡,老百姓是不可能如此面斥政府的。這種又要蔣經國時代的照顧老百姓,又要現代公民社會下的一人一票、言論自由,真是荒謬性十足。

種種矛盾現象,凸現了今日台灣人既渴望開放下的自由,又懷念封閉下的安全感這種底層心理情結。這個情結,導致了台灣人民經常性地「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拿著落後體制下的好處,同時要求體制現代化。這種「統統都要」的情結,其實相當中國,中國人素以現實而狡詰著稱,一桌大菜,嘴裡嚼著一塊,筷子夾著一塊,眼睛盯著一塊,腦中還想著一塊;台灣人則嘴巴嚼著自由,筷子夾著選票,眼睛盯著對方短處,腦中想著封閉體系下的政府照顧。台灣人,其實很中國人,寧可自我矛盾也不願意向自己攤牌。

但,這種又要自由又要保護的日子,台灣人可能享受不了多久了。台灣已經面臨攤牌時刻:要開放,就得放棄封閉文化下對體制照顧的期待;要保留封閉文化下的體制照顧,就得犧牲至少部份自由意志。換一種說法就是:要開放,就得放棄做「老百姓」,轉而進化成為有自治能力的「公民」;要繼續做被照顧的「老百姓」,就得接受「官方」政策安排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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