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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3/ 25
三二四,漫長的一日
清晨,仍然守在電腦前,擔心有變,擔心魏揚在警局裡,被陰著打,如一九八八年五二○事件時,魏貽君在城中分局(中正一分局前身)所見證的那般,在警局裡打得更嚴重,更毫無顧忌,更頭破血流。直到飛機航班時間將近,連衣服也沒換,來不及梳洗,披頭散髮就衝出門。上飛機前,打了電話給臺中的妹妹,告知她魏揚被抓了,儘可能瞞著爸爸媽媽,別讓老人家知道,怕他們憂心。
九時許,才剛走進機場大廳,媒體記者就堵在前方。好不容易脫身,搭計程車到延壽路的保安總隊,更大一票記者守候著,我善意地回應了他們那些其實我根本無法回應的問題。現在什麼情況,我根本都不瞭解啊。但由於魏揚被捕,早在我們意料之中,我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方寸大亂,自然、清醒、冷靜地面對媒體。
進入保總,終於見到魏揚。他看起來很疲倦,但氣色還好,神情穩定,一見我,淺淺笑了,先是說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又說,千萬不要讓兩邊的阿公阿嬤知道,怕老人家擔心,然後憂慮地問我和律師,聽說現場有人死亡,真的嗎?我們回說沒有,苦勞網等許多消息平臺,都有查明,並無此事,他的眉宇與肩膀,終於放鬆下來。我問他,有被打嗎?身上有傷嗎?他說,被打了,警棍敲頭,翻開雙手背部,因為抵禦鎮暴警察的盾牌攻勢,布滿傷痕,胸腹間也有一片瘀傷,還有,他說,現在知道了,原來手銬這麼緊,這麼痛。
見他情況還好,心情平靜,知道他會勇敢承擔從三二三晚上八點多拿起麥克風那一刻起的司法指控。律師說他要開始接受偵訊了,我便離開保總。女兒來電,說想去看哥哥,我告訴她,哥哥正在接受偵訊,中午過後,應該會有結果,於是我們相約,在東區見面吃飯,等候哥哥的消息。
這一個午后,我和女兒,見證了媒體的無孔不入。媒體的評價,滲進人們的耳朵眼睛,又從人們的嘴巴,原封不動吐出。不是都說臺灣媒體是亂源嗎?民眾一張嘴接一張嘴,既輕信亂源,又傳播亂源。我們走在東區,簡直被嚇到,幾乎不敢行走。
四面八方都在罵魏揚。走在路上,迎面走來的,從背後過來的,捷運的手扶梯,往下走的,往上走的,同聲一氣,都在罵魏揚,罵他腦殘鷹派豬頭白癡無腦,罵他破壞美好的學運,咒他該去坐牢,最好被判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