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有種,請坐第一排

有種,請坐第一排

  • 作者:蔡淇華
  • 出版日期:2015/06/15
內容連載 頁數 1/6
〈有種,請坐第一排〉
 
每次學校老師開會,大家都擠在後面,留下空蕩蕩的前排,令人不覺莞爾,因為上課時,學生同樣喜歡離老師遠一點,沒人要坐第一排。但若偶爾坐坐第一排,你會發現一片嶄新的風景,甚至找到一個魔幻入口,抵達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生。
 
小學時個子矮被迫坐前排;高中時叛逆只選後面座位;大學時對課堂的品質極其失望,我難得進教室,當然只坐最後一排,因為翹課也快一點。
 
大二時,一位剛拿到碩士的年輕影評人擔任講師,每週介紹新電影,甚至有系統的探討各國導演。我愈聽心愈熱,不僅不翹課,而且愈坐愈近,坐到第一排。
 
從小津安二郎的三尺鏡頭聽到愛森斯坦的蒙太奇,下課後再追著老師,從柏格曼的《第七封印》聊到楚浮《四百擊》。那個學期,我的生命就像《四百擊》最後一分多鐘的長鏡頭,逃跑的小男孩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海灘,看到不曾看過的海,又像楚浮結尾的定格,小男孩對觀眾回眸,好像在問:「你為你的夢想跑過嗎?」
 
「我沒有,但我就要開始跑了!」我當下如是回答。
 
於是我開始有系統地看書、看電影,一年內啃完志文新潮文庫,還拿打工的錢看了上百部經典電影,最後竟然拿到一個大報的大專影評首獎。我終於知道那位影評人對我的影響有多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不愛上課,但前提是——那位老師要有料。
 
但有料的老師太難找了!許多臺灣的老師是從書堆裡爬出來的,是thinker不是doer,只講空洞的理論,說不出具體的關鍵細節,所以我又翹課了。
 
大三、大四時成了文藝營幹部,有權邀請國內名家演講,但發覺這些名家大多沒經過口語表達訓練,普遍「寫得比說得好聽」,一場演講下來往往空洞無物。更慘的是那些「博士翻譯」,他們引進國外最新思潮,滿口「符號學」、「現象學」、「解構主義」,講完後臺下滿眼惺忪。「我們程度太差吧!」聽不懂的我們,只能這樣自我解嘲。
 
沒想到幾年之後,我當了老師,甚至擔任行政職,一年要安排逾二十場演講,這下子我不僅要擔心學生不坐第一排,還要擔心他們睡成一片。
 
十幾年過去了,我聽了不下兩百場演講,都坐第一排。其中像是講散文的石德華、講新詩的嚴忠政、和講小說的許榮哲,都非所謂的名家,但卻能旁敲側擊、博引巧喻,用心準備每一堂課,過去像霧又像花的文學術語變得具體可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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