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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退休」的學科名稱
■陳福康 作者簡介
陳福康,浙江湖州人。文學博士。現任上海外國語大學文學研究院研究員、中國文學研究所所長。出版有學術專著《鄭振鐸論》、《民國文學史料考論》等多種。
當我在1970年代末讀研究生時,對「中國現代文學史」這個學科名稱是沒有一點懷疑的。但是後來,特別是近年來,每當有人問起我學過什麼專業時,我簡直不想提這個名稱。並不是我已看不起這個學科,而是問我的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只要不是這個專業的或者不是讀中文系的,幾乎誰都不懂「現代文學」指的是什麼。我都必須加上幾句說明,人家才恍然大悟。由此我深感這個名稱已是不很科學的了,或者說,很不方便的了。
按我們現在的劃分,在古代文學史以後,再分為近代文學史、現代文學史和當代文學史。其中「近代」約七十年,「現代」約三十年,而「當代」則有五十年了。隨著「當代」的繼續不斷地增延,夾在「近代」與「當代」之中的「現代」,便越來越顯得尷尬。為什麼半個多世紀前的事,還叫「現代」呢?
再說,在外文中,也很難找到同我們這樣理解的「近代」、「現代」、「當代」完全對應的單詞。在日語裡,「近代」與「現代」不僅發音相近,而且意思也相近。譬如我們講「四個現代化」,日本人則稱「四個近代化」。
在有些外文裡,「現代」與「當代」便是一個詞兒。在我們中國老百姓的口頭上,「現代」與「當代」也是一個意思。
有人說,「現代文學」的「現代」不是(或不僅僅是)一個時間概念,而是指文學本身的性質。這如果作為論者的一家之言,但說無妨;如作為對學科名稱的解釋,恐怕未必能得到大家的公認。此說如能成立,那麼又如何解釋「當代」、「近代」呢?這種說法實際將「現代文學」等同於「新文學」(附帶一提,「新文學史」一詞,現在一般人也是聽不懂的),這樣對學科「定性」會帶來某些弊端。(這點此處不多說了。)我還可舉個例證,錢鍾書的父親錢基博便寫過一部《現代中國文學史》,如果硬要用什麼「現代化的文學」之類框子來,是根本套不上的。你也不可以規定他就不得用「現代」二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