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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舊慣的纏足、辮子,不需要放在「政治不正確」有色眼鏡底下觀察,更不想從「政治正確」為殖民主義政策辯護,本章只是以身體技術為討論基礎,藉此探詢視覺主義、臺灣話語書寫,私密日記、紀錄前人所透露的時代記憶,如此或許可以釐清臺灣人成為日本人過程,最核心的知識/權力/身體三者交會空間。
纏足、辮子,如果被視為一種清代臺灣人的象徵資本,那麼累積這種資本有助於象徵權力取得。女性纏足小腳不僅是在婚禮過門時的炫耀,也形成普遍相信纏足女子結婚較好命的主流信念。男人辮子與清代赴臺灣就任官員一致,有著平起平坐的地位象徵。日本殖民者急於改變臺灣人的身體,除了健康、衛生、經濟等理由,是否也是一種象徵性的鬥爭,從而使得統治者自己的身體慣習乃至生活風格與品味,都成為被支配階級的模仿對象?布赫迪厄認為(Bourdieu/ Wacquant 1992:143):主流文化合法化的過程(l’acceptation doxique),免不了要經過象徵暴力與象徵的衝突,包括強制一套社會的合法定義,以穩定社會秩序的再生產、及透過特殊用字以貶低被支配階層的文化等,相當於一種知識、文化的權力關係。
一般人可能都以為身體是自然界的產物,只是自然而然生長而已,而忽略了那其實是社會文化的產物。在日本統治臺灣之前,女性可能因纏足很嫁入豪門,而男性也可能纏辮子而走入官場。這種馴服性(docilité),可以解釋權力與身體的微妙關係(Foucault 1975:138)。權力對身體的細緻控制與馴服幾乎無所不在,戰後戒嚴時代的「髮禁」曾是臺灣中小學生共同的時代烙痕。解嚴後臺灣人的身體看似解放,卻逐漸資本主義化。五花八門的醫療美容,更是將身體視為利潤禁臠與權力處置的對象。有時似乎很難理解這些整型手術,在鋒利手術刀底下切割、拉皮、抽脂、隆乳等是如何血淋淋,而民眾為什麼仍趨之若鶩,願意付出鉅額費用並交出自己的身體,甚至不乏事後向媒體哭訴整型失敗的案例?同樣的,解纏運動批評最有力的理由莫過於纏足過程的殘酷,伴隨幾乎是慘不忍睹的哀嚎啼哭。時過境遷,我們也很難理解那個時代社會非常重要的慣習,為何母親非得藉著身體技術來改變小女兒的腳踝不可?可能就像時下流行新名詞「事業線」,當年纏小腳女性嫁入豪門也是一種主流信念吧。他們付出身體的痛苦,甚至不惜代價只為了獲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