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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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6
【丁連財的翻譯與出版研究評論】【好書推薦+翻譯與編輯錯誤更正】

《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Bloodlands: Europe Between Hitler and Stalin, Timothy Snyder, Basic Books, 2010;○○彬、○○人譯,責任編輯○○翰,總編輯○○菁,校對○○珠,○城出版,2022)


《血色大地》與《黑土》

《血色大地》的作者是耶魯大學歷史學系講座教授Timothy Snyder,中歐、東歐、蘇聯(俄羅斯帝國/蘇俄/蘇聯/俄羅斯聯邦)與大規模殺戮(Mass Killings),是其治學核心與研究專長。在其諸多著作中,筆者最先接觸的是二○一五年出版的Black Earth: The Holocaust as History and Warning (Timothy Snyder, Tim Duggan Books, 2015),該著作於俄羅斯併吞烏克蘭克里米亞半島(2014年)的隔年推出,可謂及時,讓英語世界讀者得以深入理解東歐,把歷史與現狀做比較清晰的連結。

Black Earth的中譯本遲至二○一八年才推出,書名《黑土:大屠殺為何發生?生態恐慌、國家毀滅的歷史警訊》(○柏○譯,叢書編輯○榮○,編輯主任○逸○,總編輯○金○,校對○暉○,○經出版,2018),翻譯與編輯品質非常低劣,對不起讀者。這是出版界很糟糕的負面示範,參見筆者的批判專文:劍橋和耶魯都被矇了 學歷崩盤 博士錯譯亂譯漏譯嚴重的爛劣譯本《黑土》

《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的原著Bloodlands: Europe Between Hitler and Stalin 在二○一○年就出版,比Black Earth: The Holocaust as History and Warning 早五年,但台灣出版界當時無人聞問,很可能是出於市場考量,畢竟東歐歷史(政治/軍事/外交/經濟/文化/語文/宗教)對台灣讀者而言是冷門。

二○二二年二月俄羅斯大軍入侵烏克蘭,引發的戰亂迄今仍是國際新聞焦點,○城出版公司於二○二二年四月推出Bloodlands的中譯本《血色大地》,趕上時事風潮,幾個月內就數刷大賣,市場操作極為成功,即使距離原著出版時間已經隔了十二年。


《血色大地》翻譯與編輯認真嚴謹

搶時間趕風潮可以抓住商機賺大錢,有哪家出版不喜歡?但是,有良心的出版社會設法兼顧翻譯與編輯品質,譬如對譯者的語文程度、知識底蘊、翻譯經驗、敬業態度有高度要求,也由對等水準的責任編輯擔綱,盡力在『商業』與『文化』二者間取得平衡。《血色大地》努力做到這一點,值得嘉許,即使還是出現幾處失誤。

譯者○○彬有豐富翻譯經驗,學歷是政治大學哲學學士+碩士,輔大跨文化研究所比較文學博士,任職臺灣大學文學院翻譯碩士學位學程專任助理教授。責任編輯○○翰是台大歷史碩士,長久任職於出版社,編輯經驗豐富,以態度認真嚴謹為業界所知。

台灣有不少出版公司一面倒向『商業』,而置『文化』於不顧,為了趕時間、搶出版、搶錢,而放鬆品質管控,上市劣質譯本。他們泯滅良心,卻還要披著『出版人』的面具,掛著『文化人』的招牌,真是可恥。筆者曾專文批判一本這類譯本。

參見:搶譯、搶編、搶印、搶出版上市撈錢的劣質譯本《一中帝國大夢》

《血色大地》的原著是非常嚴謹的著作,除了該有的Bibliography、Notes、Index,還有Abstract,以及Numbers and Terms的說明:說清楚人名如何與為何採取某種拼音方式,講明白地名(同一個地點在不同時代與不同政權有不同名稱)是根據甚麼原則而採取特定用法;還把書中各種數值/數據(不同地區與不同時間與不同政權的受害者數量)如何取得與計算,解釋得很透徹。

○城出版公司《血色大地》的編輯很用心,值得嘉許。觀微知著、以小見大,從634-646頁精心製作的譯名對照表就看得出來。筆者以前稱讚過貓○鷹書屋,其出版的學術與半學術書籍,一直都很用心處理這類對照表,筆者樂見更多出版社依循這個做法。從《血色大地》翻譯與編輯的失誤數量少,就可知道當事者以高標準自我要求,要求一百分,結果九十分,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讀者。相較之下,○經出版公司的《黑土》就很糟糕,翻譯錯誤百出,編輯也在混,只求六十分,而結果只有三十分,坑害讀者花錢買劣質書籍。


《血色大地》讀後感

作者做的是很吃力又不討好的工作:爬梳、剔抉、排比、對照、釐清很多的書信、著作、檔案、資料、史料,確認很多的事件、時間、地點、國籍、族裔、受害人數,說明彼此的密切相關或鬆散相關的因果關係,結果卻被一些讀者認為那不過是希特勒與史達林的殺人比賽流水帳,非常無聊。

或許有些讀者對於書中一大堆的殺戮事件與受害人數無感,但是,正是作者提出的確切證據與因果敘述,才得以澄清一般人甚至歷史專業者,對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的誤解,也使得作者對一些國家扭曲歷史的批判,有十足的根據。

Timothy Snyder批判不少國家刻意誇大或縮小特定國籍或族裔的受害人數,譴責他們撇清自己的加害責任,放大自己的受害苦難:扭曲記憶,製造虛假歷史,更進而散布仇恨。中譯本導讀作者葉○教授(政大政治學系)寫的《一個把血地受難者從國族史拯救出來的故事》(19-27頁),精準抓住了這個要義。

正是Timothy Snyder提出的確切證據與因果敘述,才得以使他的結語『人性』(Humanity,原著379-414頁,中譯本575-675頁)那一章如此精闢、睿智而擲地有聲:

史達林有辦法將他的虛構世界予以實現,但在有必要時從那虛構世界抽身。至於希特勒,則是在一眾厲害心腹的襄助之下,放棄原有的虛構世界,往下一個虛構世界邁進,並帶著泰半德國人與他同行,一起毀滅。

納粹德國與蘇聯都提出烏托邦願景,以大屠殺為實現手段;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NAZI,Nationalsozialismus)與蘇聯的『史達林主義』(Stalinism)都任意剝奪一整個族群被當成人類的權利。因此,唯一的對應之道,就是必須一遍又一遍重申,這是不對的。

我們只有毫不掩飾地接受納粹德國與蘇聯體系之間具有種種的相似,才能確實了解兩者之間的許多不同。兩者的意識形態都反對『自由主義』與『民主體制』,在兩者的政治體系中,『政黨』一詞的意義都遭到扭曲。

正常的政治體制是人民>國家>政府>政黨,但是納粹德國與蘇聯與體系是一黨專政,顛倒為政黨>政府>國家>人民。納粹德國與蘇聯體系的單一政黨壟斷政府機構、控制國家機器、任意壓榨宰割人民,以黨領政、領軍、領經、領思想、領文化…,也都認為某些特定族群是多餘或有害,必須用各種手段終結:關押、驅逐、流放、餓死、殺死。

納粹與蘇聯體制都是建立在集體制的基礎上,以此控制社會群體,壓榨他們的資源。希特勒與史達林設定目標,而且認定為了達成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包括犧牲特定群體或族裔。有人認為兩者都很有理性,但這是經濟學上的狹隘理性,也就是『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而未涉及『價值理性』(Value Rationality)。不能因為納粹與蘇聯致力追求經濟目的,就對政權犯下的道德錯誤從輕發落;不能因為種種經濟考量,就寬容那殘殺成性又帶有強烈種族歧視色彩的意識形態。

史達林與其支持者以建設蘇聯為目標,認定大饑荒餓死三百三十萬人(絕大多數是烏克蘭人)與大清洗殺掉七十萬人,都是有必要的。用這種方式為大屠殺尋找藉口,就是把『現在的惡行』包裝成『未來的善行』,根本是錯誤的。採用這種觀念的『統治者』是『虐待狂』,接受這種觀念的『被統治者』是『被虐待狂』。

歷史既不僅止於對死亡的記錄,也不只是對該紀錄不斷地重新詮釋,歷史介於這兩者之間。唯有寫一部關於大屠殺的歷史,才可以『把數字與記憶聯繫起來』。沒有歷史,記憶只是『私己的記憶』,而如今這種記憶都帶有民族性;沒有歷史,記憶變成公開的數字,淪為各國援引的工具。

納粹德國與蘇聯兩大政權都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數字。身為學者,我們的任務是追查各種數字;身為人文主義者,我們有必要『把數字變回活生生的人』。要是我們做不到,那麼希特勒與史達林不只是改變了我們的世界,甚至還抹滅了我們的『人性』。


筆者聯想的書《血色大地:夾在太平天國與大清帝國之間的中國》

閱畢《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筆者想想到底有沒有《血色大地:夾在毛澤東與蔣介石之間的中國》或《血色大地:夾在洪秀全(太平天國天王)與曾國藩(大清帝國剿匪部隊總司令)之間的中國》一類的書籍?筆者對國共內戰與太平天國戰爭很感興趣,也閱讀過不少相關書籍,但覺得都很浮泛,大同小異,了無新意。

唯有一本比較特別:《躁動的亡魂:太平天國戰爭的暴力、失序與死亡》(What Remains: Coming to Terms with Civil War in 19th Century China, Tobie Meyer-Fong,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蕭○、蔡○○譯,○城出版,2020) 。

《躁動的亡魂》處理的『殺戮』規模與時空維度,沒有《血色大地》那麼浩大與精確,但是寫作初衷相近。本書作者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歷史學系教授Tobie Meyer-Fong(漢字名為『梅爾清』),她跳脫一般研究太平天國的角度,把焦點放在戰亂中受苦受難的民眾:「歸根究底,本書所書寫的,是大規模的暴力以及歷史記憶如何為政治所用。本書講述了人們經歷家破人亡的沉痛,講述了那些受影響最深的人(包括父母子女、夫妻以及地方社群),如何理解、承受這樣的家破人亡。』

到底太平天國與大清帝國的戰亂造成多少人死亡?在何時何地發生過大規模屠殺?有無自然或人為大饑荒?餓死多少人?殺戮殘酷到何種地步?除了太平天國天京諸王內鬨的大屠殺,以及大清部隊打下天京之後的大屠殺之外,還有那些大規模殺戮?儘管《躁動的亡魂》未能回答這些問題,但起碼以另類/特別的視角處理太平天國時期的歷史,就值得閱讀。


筆者聯想列寧格勒九百日與長春一百五十日圍困戰

希特勒與史達林戰爭期間的『列寧格勒九百日圍困戰』,餓死上百萬蘇聯人民。中國的國共內戰期間,比較類似的圍困戰是遼瀋戰役的『長春圍困戰』,有專書《長春餓殍戰:中國國共內戰最慘烈的圍困》探討。但是,這只是單方面的敘述與論述,無第三方客觀的評斷,以致連圍困戰的起始到終結日期說法都不一致:1948年5月23日至10月19日共約一百五十日,或1947年11月4日到1948年10月19日共約三百五十天;至於餓死平民數字,有少到六萬、多到六十五萬的不同估算。

中共方面的敘述:『長春圍困戰』一百五十天,蔣軍(國民黨軍)實行殘酷的「殺民養軍」(人肉糧食)和「逐民出城」政策。人民解放軍唯恐有特務混入難民,堅決阻止城內人員逃離,一出城就掃射地面示警,逼他們回城。蔣軍投降後,人民解放軍立刻救助倖存難民。『圍困戰』期間,國民黨部隊、警察、憲兵、特務、軍人眷屬、政府高級官員總計約十萬人,無一人餓死,還有人吃得腦滿腸肥,餓斃難民則有『十餘萬』。

國民黨方面的敘述:『長春圍困戰』就是餓死你的作戰,早就呼籲共軍允讓平民百姓出城逃難求生求存,共軍拒絕;繼而懇求允讓老弱婦孺出城,仍遭拒絕,足見共產黨之殘酷沒有人性。直到守軍糧食耗掉九成九而平民百姓已經絕大多數死亡,共軍才允讓國民黨軍警以外的殘餘人員出城,提供基本維生飲食,並大幅宣傳守軍的無能與無良。長春守軍一部的第六十軍於1948年10月19日叛變投共,使得原本決心堅守的整編新七軍腹背受敵,被迫投降。國軍絕對沒有任何「殺民養軍」和「逐民出城」政策,那是共產黨的惡毒政宣。

筆者聯想 毛澤東與史達林 中共政權

毛澤東與史達林相看兩厭,毛澤東下的決心不是『我要與你不同』,而是『我要比你更厲害』:你搞土改,關押、流放、勞改富農,我直接殺土豪分田地;你採行農業集體化,我大搞特搞人民公社;你用大清洗掃除異己、樹立獨一權威,我整風還有一連串的三反五反,弄死無數黨政軍特高幹,即使是黨國元老都嚇得像龜孫子一樣;你把不放心的車臣、印古什、韃靼等少數民族遷徙到西伯利亞,我乾脆用軍事鎮壓對付維吾爾族與藏族;我哪樣輸你?你餓死三百三十萬烏克蘭人算什麼?我餓死全中國三千萬人!如果你不是早死於一九五三年,而是可以活到七○年代,看到我搞的震撼全世界的『文化大革命』,你會甘拜下風而服服貼貼!

一九七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展開改革開放,進入『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讓人民有比較多的經濟自由來改善生活並繁榮社會。這看似中共政權已經從『極權』(Totalitarianism,希特勒、史達林、毛澤東、波布…統治模式)稍稍弱化為『硬性威權』(Hard Authoritarianism,赫魯雪夫、狄托、鄧小平、蔣介石、朴正熙、全斗煥、皮諾契特…統治模式)。

對中國改革開放投入大量資本與技術的西方國家,期待中共政權會進一步走向『軟性威權』(Soft Authoritarianism,蔣經國、戈巴契夫、東歐社會主義集團國家一九八○年代後半期、胡錦濤…統治模式),最後融入國際市場體制,並施行『民主政治』(Democracy),使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為正常國家。不過,這是一廂情願,誤把中共領導階層視為正常人。

精神醫學界與心理學界早就有人指出,應該以變態心理學和犯罪心理學與精神病學角度,研究希特勒、史達林、毛澤東:變態者+以犯罪甚至殺人為樂者+精神病患治國,惡搞亂搞瞎折騰,人民慘兮兮。

中國共產黨的本質根本沒有變,新一代的領導人習近平(中國共產黨中央總書記、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主席、中國與中共中央軍委會主席),一再重申以黨領國、領政、領軍、領經、領商…,個人必須為集體(共產黨與中國)而犧牲,把國內統治由胡錦濤的『軟性威權』倒退回『硬性威權』。

習近平還像希特勒的『德國夢』(日耳曼民族帝國)與史達林的『蘇聯夢』(社會主義帝國)一樣,提出『中國夢』烏托邦願景:中國國族主義,大中華帝國主義,建軍強國,湔雪鴉片戰爭以來百年國恥,恢復漢唐盛世,四方來朝、百夷歸服。習近平和毛澤東一樣,不只強化個人獨裁權威、打壓政敵與派系、鎮壓少數民族、窒息言論與意見表達自由,還意圖大幅度改變國際現狀。

習近平掌權下,中國經濟大量出現『國進民退』:民營事業被壓抑逼退,國營事業大挺進,馬雲等專業企業董事長都『被辭職』、『被下台』。中國掛著『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招牌,大搞『國家資本主義』,遍布各領域的超特大型國營事業負責人與領導階層,絕大多數是黨政軍高層官員二代三代。因此,『國家資本主義』實際上是輸送利益的『權貴資本主義』(Crony Capitalism)與『賜循資本主義』(Patronage Capitalism),而且就是『竊國統治』(Kleptocracy):掏空國家與人民而讓自己與自己人發財致富。


筆者建議《血色大地》讀者思考的問題

建議讀者思考作者在該書結語的提醒:希特勒的『德國夢』與史達林的『蘇聯夢』都吸引很多人,也犧牲了很多人;那種吸引是裹著蜜糖的毒藥,那種犧牲是殘民以逞,是為了達到目標無所不用其極手段的『工具理性』;大家要勇敢地對它說『不!不!不!』、『我們是人,不可以這樣』;還有比『工具理性』更重要的『價值理性』,就是是非善惡、良知良心。

台灣與華人世界被『中國夢』與『中國國族主義』、『巍巍的大中華』願景吸引的人,必須思考:這樣的夢與願景值得你失去言論、思想、著作、集會、結社、選舉、遷徙、旅行…等自由嗎?值得社會喪失新聞自由、行政中立、審判公正、司法獨立嗎?值得把國家軍隊黨化來永久維繫特定單一政黨的政權嗎?即使靠攏或支持『中國夢』,有可能讓你在『權貴資本主義』與『賜循資本主義』分一杯羹嗎?分一杯羹的代價如果是當個奴才、奴婢、奴隸,值得嗎?中共政權堅持『中國國情』(Chinese Context)不同,不適用『普世價值』(Universal Values),甚至說那是西方迷惑中國人民與意圖顛覆中共政權的『糖衣話術』,是這樣嗎?


《血色大地》幾處翻譯與編輯失誤

***145頁末4行(原著53頁末3行):『國際律師』(XXX)。

『國際法學家』(○○○)。

筆者在批判《黑土》翻譯錯誤太多的專文中,已經指出international lawyer誤譯的問題:不懂『一字多義一詞多指』。

lawyer的定義不只是『律師』,還有『法學家』;student 的定義不只是『學生』,還有『學者』;sympathize的定義不只是『同情』,還有『支持』、『贊成』;observe的定義不只是『觀察』,還有『恪守』、『敘述』;technically 的定義不只是『技術上』,還有『就法律作嚴格解釋而言』、『嚴格來說』;passion 的定義不只是『激情』,還有『百香果』、『(宗教)受難』;absence的定義不只是『缺席』,還有『不存在』、『沒有』;sting 的定義不只是『刺激』,還有『蜂蜇』、『圈套』、『妙計』……。

翻譯正確的前提是必須正確判斷『語境』(context),145頁末4行提及的國際知名人士Rafal Lemkin,是打過跨國官司的 international lawyer(國際律師),但也是有名的international lawyer(a scholar on International Law 國際法學家),他的另一個頭銜就是legal scholar(法學家、法律學者)。他參與制定聯合國的國際法《防止及懲治種族滅絕罪公約》(Convention on the Prevention and Punishment of the Crime of Genocide),身分是『國際法學家』。

筆者有多篇專文探討台灣與華人世界對『一字多義一詞多指』無知的翻譯問題,參見:

一個英文字 technically 打敗台灣學術界 教育界 翻譯界 出版界

再來一個打敗全台灣的英文字 observe 錯到進棺材入土 台灣英文程度有夠爛

又一個打敗全台灣的英文字 sympathy

常見的台灣白癡碩博士的白癡翻譯 be responsible for 從學英文開始到進棺材都錯 一路錯到掛

四部電影片名的白癡翻譯令人慨嘆台灣英文程度低落

談翻譯基本概念以及如何判斷翻譯對錯 台灣有太多譯者連基本概念都沒有 難怪劣質譯本滿缸滿盆滿街


譯者與編輯沒有確切搞懂lawyer這個字詞的定義,又被維基中文百科陷害。筆者發表過專文批判維基中文百科不可靠,參見:軍艦名稱Enterprise一個字打敗全台灣

Genocide (種族滅絕、種族大屠殺)這個字詞就是Rafal Lemkin發明的: From the stem of Ancient Greek γένος (génos, “race, kind”) (cognate with Latin gēns (“tribe, clan”), whence genus) + -cide (“killing, killer”)。

筆者的專業之一恰巧是English Etymology(英文字源學),有興趣者可參閱拙作四本,了解英文的字詞由來:

WOW!字彙源來如此:社會篇

WOW!字彙源來如此:健康篇

WOW!字彙源來如此:生活篇

縱橫英文時空:暢遊古今典故


***280頁首行(原著155頁首行):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一日』(XXX)。

『二十二日』(○○○)。

希特勒發動對蘇聯攻擊的日期是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 不是『二十一日』。《黑土》出現這個錯誤,《血色大地》又出現,譯者與編輯應該留意,不要被『發動日』是『一』的迷思困住。希特勒入侵波蘭日期是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入侵法國日期是一九四○年五月『十日』;日本偷襲珍珠港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


***440頁2行(原著275頁3行):總計約有二十二萬『義大利』(???)(XXX)在該營被毒殺。

『猶太人』(○○○)。

很糟糕的錯誤,建議譯者找出原始譯稿,責任編輯找出編輯樣稿,校對找出校對稿,進行比對,以確認哪個關卡出錯。


***500頁末7-6行(原著321頁中央):德國國土此時由各國軍隊共同佔領,『英、美、蘇』(XXX)分別佔領該國的東北部、西部與南部。

『蘇、英、美』(○○○)。


史地常識豐富者看到這處中文,就可確定有問題,因為地理配置嚴重錯誤:佔領東北部的是蘇聯,西部是英國,南部是美國。

原著沒錯,321頁原文是 under joint occupation,the Soviets in the northeast, the British in the west, and the Americans in the south。○城出版公司應該確認到底是翻譯、編輯、校對哪一關出錯,當作改進參考。

***542頁8行(原著353頁末11行):史達林放棄推動巴爾幹半島成立『邦聯』(XXX)的構想後,狄托仍繼續高談闊論。

『聯邦』(○○○)。

原文是 federation (聯邦)而非 confederation (邦聯),狄托建立的國家在1945–1963年間的國號是Federal People's Republic of Yugoslavia (南斯拉夫人民聯邦共和國),1963–1992年間是Socialist Federal Republic of Yugoslavia (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南斯拉夫聯邦1992年解體,分裂為斯洛維尼亞、克羅埃西亞、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馬其頓、蒙特內哥羅、塞爾維亞…諸國,就是原來聯邦的各個成員。狄托建立南斯拉夫人民聯邦共和國後,意圖把阿爾巴尼亞與希臘都納入,成立一個『巴爾幹聯邦』(Balkan Federation)。

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1992年的解體,類似1991年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聯邦)解體,都是原先聯邦的成員獨立成為主權實體;不同之處是南斯拉夫歷經戰爭才解體,蘇聯是和平解體。後共產時代另一個解體的聯邦國家是 Czech and Slovak Federative Republic (捷克斯洛伐克聯邦共和國),1993年和平分手為捷克共和國與斯洛伐克共和國。

聯邦的相關英文字federation、federal、federative,與邦聯的相關字confederation、confederal、confederative,在台灣常被譯錯,原因是譯者沒搞懂政治學的專業用語。台灣歷史類書籍的譯者與編輯很糟糕,缺乏政治學基本知識,但是政治卻是歷史的主要內容。

筆者尚在閱讀並排定未來要寫專文批判的《血路盛世》(○周出版,2018),主要內容是東南亞的當代政治史,但是具有愛丁堡翻譯研究碩士學位的譯者張○○,根本是政治學白癡,對政治專業用與無知。這位碩士居然把Authoritarianism 通通譯為『極權』主義或『極權』統治,她不知道Authoritarianism(威權)與 Totalitarianism(極權)的區別,又不會查找政治專業書籍或詢問專人,只靠著很爛的一般紙本或網路英漢字典就亂譯一通。書中的Nationalism 從頭到尾被錯譯為『國家主義』,也令人火大。除了這些錯誤之外,全書有不少地方不是翻譯,而是改寫,任意增刪修改扭曲原著。譯者白癡,編輯找不出錯誤來改正,也是白癡。

政治白癡譯者+政治白癡編輯居然在處理一本政治史的書籍,品質爛臭不可聞問,該出版公司必須好好檢討。尤其好笑的是連推薦者之一也是白癡,○昊教授(政大國關中心副主任暨東南亞研究中心執行長)在專文末尾(xvii 頁)寫道:『中文版譯文通順易讀…僅在此誠心薦之。』

這位○昊大博士大教授的英文程度應該很低,看不出譯本與原著的差異;其知識水平也有嚴重問題,明顯的政治用語翻譯錯誤在眼皮下溜過,居然算是『通順易讀』。

筆者在幾篇專文都提過這個問題,參見:

台灣是井底蛙的天堂 聯邦與邦聯搞不清楚 美國內戰北軍與南軍傻傻分不清楚

哈佛吐血 中冊《 真理的史詩》(美國史)譯本錯譯亂譯一大堆 博士英文程度低劣而且知識根基薄弱

別弄錯政治用語翻譯 丁連財15分鐘政治常識講義(關鍵詞附英文) 不需要就讀政治系或苦讀政治學


***628頁6-7行(原著414頁中央):本書專有名詞…城市名的拼寫方式也會以英語較常見的為主,例如華沙拼成Warsaw而非Warszawa,基輔拼成Kyiv(XXX)而非Kyiv…。

基輔拼成Kiev(○○○)而非Ky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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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18
在閱讀本書時,腦海中不時浮現當初觀看作為紐倫堡大審呈堂證供、美軍攝於1945年的“集中營”影像紀實片段。
那些畫面上隨意散布、堆棄的屍骸數量之多,
以致基於衛生疑慮需以大型推土機才來得及“清理”-無異於現代處理掩埋場中的“有機垃圾”。
再加細看下,一具具屍骸那四肢乾癟、瘦骨嶙峋、不見外臀的軀幹有失真實地如外星產物般,
這時作為某種主體延伸物,頭部則顯得“多餘地”凸出於身軀外。
並隨著視線的聚焦,跨越了凹陷的雙頰、坍塌的鼻架後,在抵達污濁難明的雙目時,
那一對對空洞黯淡的眼窩絕對是自己這輩子看過最反生命、反物質的存在了。

在那當中具有的晦暗之深邃就像要攫取、吸入周遭一切一般,
且若越想釐清這不明中究竟存有些什麼,就又越受那晦暗所覆,更陷其中。
也是這個時候,自己才深切地體認到:
在每筆史料數據背後所代表的那每一個人,在1945年的當下是真的死;而且死透了。

作者秉持著“導正視聽”的立意,透過本書引領讀者重新認識那段大量人類死於非命的前後起始。
而當剩餘的人們面對那些消逝的生命時,曾經如何視之,又因此該如何視之?
以及,最重要的-身處後世的我們又該如何從中找回一絲那看來已消失殆盡的人性。

個人認為透過Timothy Snyder的文字,自己也終算真正、完整的再次重新建構了這段歷史。
事實上,對於這段殺戮的過往,仿間所有的各式研究、各類著作可謂蔚為顯學、汗牛充棟。
但確實如作者所言,對於這段歷史,實在存有太多誤解、過於理論了,
再加上,認知本身時不時又難逃政治的桎梏、輿論的操弄⋯⋯。
也因此相較於前述對於“集中勞動營”的總總“刻板印象”,
那些處於鎂光燈外的斑斑血跡-本作主要的探討對象“滅絕營”與“亂葬岡”,又總是遭世人不成比例、選擇性地遺忘於時代洪流中。

我想“血色大地”不單是本為了書中那些曾遭殘殺、流血流淚的猶太人、波蘭人⋯⋯所發聲的作品,
Timothy Snyder 同時也是替倖存的德國人、布爾什維克黨人,甚或那些遭以色列所迫的巴勒斯坦人而書寫。
而其面對歷史的態度、生而為人的處世胸襟,則在在值得讀者省思與看齊。
也難怪作者在序中曾提及自己與 Tony Judt 生前私交甚深,
因在閱讀本書(特別結語)時,個人總有股類似在“戰後歐洲六十年”那套作品中,Tony Judt 出自對世間大愛而來的文字熟悉感。

當然,個人並不天真地認為藉由這般努力,那種源於人類自身罪惡的可能性即可被根除。
特別當今處於安逸世代的人們,在慾望與健忘下,又有多少人正視過這段歷史?
再次,作者以專研學問的專業態度應對書中相關資訊,以及寫作本身。
固然,在某方面可謂為書寫歷史的必要條件,更可視作本書為優秀史著的印證;
但同時以大眾史著而言,卻也難免顯得有些過於學究性嚴謹與論文式執拗。
其實,個人認為本書相當易讀,其架構清晰有據、論述前顯易懂。
可閱讀本身卻總是帶有股難以排解、源於字裡行間的窒悶黏滯。
或許因議題本身的不堪,而也有些關係吧。

不過,個人認為整本書共700餘頁,
不妨說正文就是那“結語”的40頁內容,
而其餘的份額則可視作理解認知那正文的“前言”。
又若單以資訊的角度來看,個人推薦作者在第九章與第十一章中的內容。
前者言簡意賅地分析了抗德過程中,波蘭與蘇共的關係;
而後者則是相當有誠意地將論述斷點延伸至史達林逝世後,不單令整體較完備,也更符合邏輯。

最後,本書譯文流暢通順。
可同樣承襲了那些“初版人文書”不可避免的校對缺失,雖大多為無傷大雅的冗言贅詞;
但在p.538 - 11行中,“米霍埃爾斯”應改正為“阿巴庫莫夫”,以免產生誤導。


在讀完本書後,確實那段過往不單如畫面所示。
死亡並非徒具形式,而生命也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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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5
劇透警告
烏克蘭各大城市饑荒的嚴重程度,遠遠超過西方世界,光是在1933年,烏克蘭的城市居民就有幾萬人活活餓死。

廣場市集如今已沒有貨物與顧客,僅存的是非常不協調的死亡氛圍。一大早,廣場上只能聽見垂死者的微弱呼吸聲,衣衫襤褸的他們蜷縮著身體。某個春天的早上,在哈爾科夫市場上的一堆農人屍體中,有個嬰兒還吸吮著母親的乳房,但她的臉早就是一片死灰。路過的民眾對這場景可說是已經屢見不鮮,除了凌亂的整堆屍體,還有死掉的母親與活著的嬰兒,他們的小小嘴巴仍吸吮著僅剩的幾滴母奶,儘管乳頭早已變冷。烏克蘭人總是用一句話來描述這種景象,每次經過都會輕聲自言自語:「這不就是社會主義之春的花苞嗎?」

身在波蘭的許多烏克蘭人募款來捐贈食物,結果發現蘇聯共產黨政府嚴正拒絕任何援助。基於政治考量,史達林不想接受任何來自外界的援助。也許他深信絕對不能承認自己的第一個重要政策就導致大饑荒的發生,否則就可能在黨內被鬥倒。蘇聯時代的烏克蘭之所以會餓死幾百萬人並非因為食物短缺,而是因為食物的分配方式由史達林一個人拍板定案,他可以決定不給誰食物。
—《血色大地》

納粹德國與共產蘇聯的大屠殺政策,在血色大地上奪走大約一千四百萬人的性命。本書所謂的血色大地,是指一九三三到四五年間曾位於德國或蘇聯警治單位管轄之下,與大屠殺政策有關的地方。血色大地包含了現在的俄羅斯西部、波羅的海三小國、白俄羅斯、烏克蘭、以及波蘭。

以前我對二戰期間大屠殺的歷史,必須很汗顏地說停留在德國對於猶太人的屠殺上面,在閱讀這本書的一開始,我也不斷地反覆問自己:「我想要從了解這段歷史中得到什麼?」,所有的閱讀與求知都帶有目的性,難道我僅僅想了解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過去的歷史糾葛嗎?或者是,我僅想了解這一段歷史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樣的原因可以導致人類對其他的人類無情的屠殺?

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有許多名詞片語在腦中不斷掠過:『瘋狂群眾與異常幻象』、『獨裁』、『極權主義』、『用理想合理化惡行』,然而,要將歷史劃分為你我、要將歷史的罪責推到一兩個獨裁者身上總是特別的容易,更為驚悚的反而是,透過拆解這些不合理的、對任何民族的屠殺,我們卻可以稍稍看到現代社會的影子。難道那些所謂加害者都是沒有人性的人嗎?他們終究是相信錯了一個理想,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深信為了理想總是必須付出某些代價,即使是人命,甚至去認同非我族群的人命是沒有價值的。我非常贊同作者在結語中所說的:『要是我們把那些加害者當成想法錯誤、因此於我們截然不同的人,那未免也太過輕巧。無視經濟的重要性與政治因素的複雜性,的確能營造令人寬心的假象,但事實上卻沒有人能夠自外於政經因素的存在。無論是這段歷史的加害者,或是我們這些思考大屠殺的人,都會受到哪些因素影響。要是忍受不了這種誘惑,宣稱其他人不配當人,那我們其實沒有遠離納粹的立場,而是向著納粹而去。』

再回顧這段歷史,更會發現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史達林與希特勒兩人從從政到最後,一直都宣稱自己是受害者,兩人還說服底下千千萬萬的人,說他們也是受害者,都受到資本主義或是猶太人的國際陰謀欺壓,在二十世紀,所有大戰或大屠殺行動的發動者或加害者全都是一開始就聲稱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沒有任何例外。到了二十一世紀,我們又在第二波侵略戰爭中看到這種自封為受害者的話術。發動戰爭的領袖不僅聲稱本國人民都是受害者,還明確提及他們所受的侵害,人類這種自封為受害者的本領顯然沒有任何極限,而一旦有人深信自己是受害者,就有對別人施暴的強烈動機。』

《血色大地》是這樣特別,在這本書裡面,所有屠殺的受害者不再只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他們都有名字、有自己的生活,就像你我。這本書也不單單只看向看死亡,而是更深層的去看那些加害者,我們不僅僅要理解受害者,或許更重要的是去理解加害者,以及那些形成這些悲劇的背景因素,作為人類社會的一分子,去理解這一段歷史,並用它去省思我們的現在,以防止這樣的悲劇在未來再度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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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2
劇透警告
很難想像猶太大屠殺的歷史在冷戰時期十分冷門!在二戰結束後不久,這件事竟然就可以被德國、蘇聯以及血色大地上的各國「忽略」;與其說他們忽略猶太大屠殺,不如說是各國領袖們為了政治目的,不得不把死亡人數灌水,好使自己「國內的受害者人數」比猶太人多,或者,至少要差不多!為什麼各國要強調自己比較慘?各國的國界又是怎麼決定的?為什麼作者提摩希‧史奈德要收集大量的資料去計算永遠算不精確、只能「合理估算」在血色大地死亡的人數呢?從《血色大地》的作者序以及結語來看,作者為了要讓這些死亡數字變回活生生的人而寫了這本書!他更為了紀念好友的親人們,讓他們在這片大地上喪命的苦難故事能被世人哀悼,例如:東尼;並揭發喪失人性的政權有多少詭計來屠殺百姓,以此來悼念因飛機失事而喪命的好友及其受苦受難的國家─波蘭文化部長:托馬斯‧梅塔。

也很難想像,還有「比」惡名昭彰的奧斯維辛…等等集中營「更廣泛」的屠殺事件發生在作者稱為血色大地的區域。作者回應了「苦難不能比較」這件事,他讓資料自己說話,並認為「歷史是一場對於真相、理解與責任的追尋,而不是一張畫滿犧牲、指責與意義的繪卷」。作者寫出東歐這片夾在史達林與希特勒二強之間的大地,因著狂人的帝國願景而被百姓的鮮血染紅。這二位狂人希望透過改革帶來經濟成果,但在改革過程中不惜使用可怕的手段,甚至不把人當人看待!

作者合理的運用歷史想像並透過人的行動與作為去揣測參與其中的人們心裡在想什麼,不只是希特勒與史達林,也包含了手無寸鐵等死的百姓及為求多活幾天而出賣同胞的通敵者。另外也有幾件事非常值得我們去深思:我們根據什麼來劃分敵我?結語有一段話說:「烏克蘭科維爾市那間猶太大教堂牆上留下遺言給母親的猶太女孩,究竟應該算是波蘭、蘇聯、以色列抑或是烏克蘭史的一部份呢?(612頁)」請問語言、生活的地域、政治體制及思想、國籍、國界…等等哪一項能明確劃分「誰是他者」呢?又或者其中幾項能標示出「我」屬於哪一個群體嗎?作者跨國界、以事件為主題的書寫方式,為我們寫出一個「普世的」價值,這些是身為「人」應有的價值。我們從書中找到了哪一項?願我們各位能用此來善待我們的鄰舍!

勘誤表:(提供給出版社二刷時參考)
83頁:重覆「瓜分」一詞。
258頁:重覆「另一方面,誤解的可能性卻非常高」一句。
499-500頁:脫落「年」字,(一九四五「」六月二十日到…)。
507頁:誤植,應為「後」字,(戰爭結束「於」回到了波蘭…)。
551頁:誤植,應為「位」字,(德國「為」於波羅的海…)。
573頁:誤植,應刪去「遭」字,(不但在東歐「遭」剝奪了猶太人的特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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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15
《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Timothy Snyder,陳榮彬、劉維人譯,衛城出版 #每天碎念一本書
「我們絕不能把這五百七十萬當成一個沒幾個人能夠理解的數字,而是要時時牢記:這是個別死亡事件發生了五百七十萬次的結果。」

從拿到書翻開前言開始,一路斷斷續續花了兩個週末與一個四天連假,文字相當清晰好懂,事件敘述也毫無艱澀困難之處,但阻礙閱讀速度的是不忍之心。整本書如果要我只留下一句,那就是一千六百萬名死者不是一個集合數字,是死掉了一個人,發生了一千六百萬次。

更殘酷具現化的想像,我眼前總會浮現那個在饑餓中死去六歲的小女孩,她是《螢火之墓》中的妹妹節子,她是東西兩國交戰之間的安妮亞,是一個又一個這樣子的小孩,死了成千上萬人,怎麼有辦法能忍?忍住不哭。

時不時在某個段落間必須停頓下來,呼吸喘息,讓自己稍微脫離史奈德太過優異的清晰描寫,黑色渡鴉的車轍痕跡、萬人坑中補上一槍又一槍的哭喊、哀嚎,不是受害者、不是數字,每個人都有名有姓,《血色大地》最感動我的部分要記住這些人,不淹沒於歷史當中。

巨大的悲鳴在東歐天空又再次響起,「這些公民遭人從背後槍決,屍體直接推入坑裡」看到這句時,一時之間無法分辨這是一九三九年還是二〇二二年,正在發生在烏克蘭布查的新聞報導!當然歷史的教訓不只是老生常談般旁觀著好像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或許更值得在意的是獨裁者的形成!太多讓讀者不寒而戰慄隱約重疊的身影,像是宗教般唯一人獨尊專斷的政黨,所有錯誤與問題的解決方式,必定都是把某個外來的組織當成代罪羔羊,或者是全歸於敵人對於自己偉大計劃的攻擊。

除了看見不太陌生的人物以外,最讓人驚訝的還是在有別於過往集中營、最終解決方案帶來的殘酷印象,有些意外史上最大規模兇殘的武器不是槍砲也不是毒氣,而是刻意的「饑荒政策」,看著政策目的其中一句「多餘的人」,翻頁的手指不斷發抖,誰是被決定的「多餘的人」是移民、是少數民族、是精神病患、是不同宗教信仰的信徒,是各種不被領袖當成人的人。

全書最有殺傷力的一句,是一位小女孩獲得了記者分享的食物後說的話:「我吃了好好吃的東西,這下可以快快樂樂死掉了!」
正是這一句,我清清楚楚看見了六歲的小女孩,是節子、是安妮亞是在數字背後一個又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重複的死去。我們必須也必要記住,因為我們那是我們仍有人性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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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7
讀完《往事並不如煙續集》再看《血色大地》,看中共、蘇共奪權之後,怎麼看待他們所統治的社會各階層,以及他們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任意解釋的馬克思主義信仰,洗腦黨員,步步肅清政敵,越想越恐怖。雖然昨天天氣很好,一頁頁大饑荒的歷史,越讀越感覺冷。

極權體制意識形態的洗腦真的很恐怖,哪怕多麼荒唐、恐怖、殘忍,仍會有人效忠領袖、效忠黨。而二分法看待世界的弔詭,不支持反共就是共產黨同路人,不支持反法西斯就是納粹同路人,落入這種宣傳圈套的歐美各國,各自站邊,擠壓出來的邊界,讓俄羅斯西部、白俄羅斯、波羅的海三國、波蘭與烏克蘭等地成為希特勒跟史達林兩大野心獨裁者的禁臠,在血色大地上實行各種殘酷暴行,數百萬平民生命消失,而他們的名字,在操弄中被簡化、被淡忘。

戰爭何時會結束?和平何時會降臨?1932年的烏克蘭,大多數人只能被史達林有意造成的大饑荒選擇在家鄉餓死或流放到苦寒之地勞改營,折磨至死。2022年的烏克蘭,面對KGB出身的普丁所發動的戰爭,何時能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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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3
血色的迷霧般的記憶斷片—讀《血色大地》
把希特勒和史達林遺忘應該是件好事,是件對人性重新拾回信心的好事。有很長一段時間沈浸在二次大戰的歷史,不只是對戰爭,而是在那段國與國之間權力傾軋,付出代價的往往是平民百姓時,生命的意義與價值,有時什麼都不值。
讀《血色大地》不是件快樂的事,當在提摩希史奈德筆下陳列的資料,歐亞大陸交界的冷冽大地,如果只因不是歷史的主舞台,輕鬆的容易被世人遺忘,握有絕對權力的獨裁者,不論是因著什麼目的,讓這冷冽大地安靜的存在,或許將是這片大地最幸運的事。
偏偏二次大戰期間,這片大地夾在歐洲納粹德國和亞洲的蘇聯政權之間,在希特勒和史達林各自歌頌民族崛起與鞏固政權的目的下,生命的輕薄如冬夜的殘雪恣意的踐踏在狂人腳下,沒有希望,沒有明天。
歷史的教訓從來沒有少過,但一千四百萬條人命,估計在1933到1945這短短的十二年間,不論是饑荒,大清洗,德蘇之間的爭權奪利,或是反猶太的種族滅絕,那都是歷史上觸目驚心的駭人事件。
斑斑血淚是受害者淒然的經歷,而參與血腥屠殺的,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立場以不同的思維所共同遂行的荒謬實踐。那不只是作為代表的希特勒與史達林,還是在他們背後一起參與殺戮的個人與組織,還有漠視這一切放任發生的同時代的人們。
這也難怪提摩希史奈德的《暴政》這小冊子裡提到的,「如果沒有人願意為了捍衛自由而死,所有人都將死於暴政。」((《暴政》,聯經版頁189)
只是,在那片以血染紅了的大地,逝去的生命與孱弱的生者,共同映照著僅有的微弱光芒,指引著歷史在多年之後才有力量反顧當初的張惶與無助。而那一條生路,在普丁武力入侵烏克蘭的此時此刻,逼迫著自由世界必須認清楚,不能再視而不見。當成是血色的迷霧般的記憶斷片,只會讓這悲劇,週而復始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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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1
很榮幸有機會參與衛城出版《血色大地》中文版的試讀活動。本書作者 Timothy Snyder精通十種歐陸語言及其歷史文化,多方採集並整合了各國史料,以跨國視野敘述了自二戰後,在納粹與蘇聯的極權暴行之下,東歐這塊曾經的血色大地遭受普遍忽視卻最腐臭不堪的歷史現場。生動又具體的書寫方式,通篇都交雜著濃厚的腥臭與激烈的陣痛,就這麼陪伴了我好幾個深夜,讀來怵目驚心,卻又忍不住一頁一頁往下翻。

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中說到「一個人為他自己有意識地生活著,但他也是實現全人類歷史目標的一種無意識的工具。」戰爭只是手段,無論是領土擴張、報復行動、種族清洗,最終都是為了服務政治目的。各種戰略裡經常會指導你該如果摧毀敵人的精神意志,將領們也總不擇手段去挑動、利用士兵的民族情緒,灌輸他們對敵方產生強烈的仇恨感和敵愾心,進而成為盲目的屠殺機器。

而死亡本身也總是讓人迷惑,書中記載二十世紀中葉,納粹與蘇聯這兩大強權共計屠殺了「約」一千四百萬的平民。遑論這樣巨大的統計數據有多驚人,彷彿親眼得見一具具肉身在眼前散亂堆疊,最終都只化為數字的一部份。那麼沒被列入的尾數呢,每一個來不及被誰記住的、彷彿不曾擁有姓名的,那些在臨死前的尖叫、哭喊、祈禱、哀求、飢餓、疼痛,又都到哪裡去了呢。

希望每個人都保有姓名,希望有更多人能讀一讀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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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9
我也忘記第一次聽到《血色大地》這本書是什麼時候了,不過幾年前我在圖書館看到一本原文書,就把它抱回家,看看目錄,翻翻前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又過了些時日,聯經推出了作者史奈德的《黑土》、《暴政》,心想這本應該也不遠了,果不其然。

血色大地(Bloodland),是作者使用的一個詞,指代的是東歐地區:波蘭、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白俄羅斯與烏克蘭等國家,在二十世紀初曾經發生過大規模的「非正常死亡」事件。以往,在講述二戰發生的大屠殺,吾人常聯想到的是不幸的猶太人,但其實,不只是這個族群,在東歐,遭到各種近似「種族滅絕」對待的還有波蘭人、烏克蘭人、俄羅斯人等。這些國家的故事較不受重視的原因有很多,但如今,都已攤在陽光下為人所討論。

“戰後歐洲的穩定是建立在希特勒與史達林的『成就』之上。”著名史家伊恩‧克肖(Ian Kershaw)在他的企鵝歐洲史‧現代卷上的《地獄之行》中如是評論。這句話雖然刺耳,但細細思量會兒,就會發現完全一語中的。東歐的民族交錯,在過往帝國一家一姓的統治下,都是臣民不分彼此,可以共存共榮。到了民族國家時代,為了各自的獨立(利益),就往往兵戎相見了。俾斯麥曾評論「巴爾幹那些破事情不值得我浪費一個擲彈兵」,便是指那個區域不斷爆發的民族衝突。
這些問題,到了二戰以後的意識形態世界,變得更加嚴重。希特勒在其扭曲的世界觀中,認為日耳曼民族要偉大,必須建立一個「生存空間」--這是那個世紀盛行的社會達爾文主義下的產物--以奴役跟屠戮其他少數民族來獲取更多糧食跟領土。而他真的付諸實行了。
常被忽略或輕描淡寫的是史達林,畢竟他在二戰後是領導「打敗法西斯」的偉大領袖,人民的慈父,不會有人敢冒大不諱去提這些醜事;而且,為了讓蘇聯快速工業化,他曾冷血的餓死多少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少數民族,把韃靼人從克里米亞驅逐到中亞等,並在戰後把他控制下的鐵幕各國進行無情的領土重劃,居民遷移驅逐,弄出屬於史達林所想要的秩序。
這些「成就」就是本書作者史奈德在這本《血色大地》中想要述說的故事。

最近的時事再次把大家的目光拉回了這塊「血色大地」,俄羅斯總統普丁在入侵烏克蘭之前,發表的演說提到「烏克蘭不過是蘇聯創造的國家」之類的言論。或許就歷史事實上來說,也許不算信口雌黃,俄羅斯跟烏克蘭的歷史糾葛與恩怨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但是我在本書中讀到這麼一段:

某個春天的早上,在哈爾科夫市場上的一堆農人屍體中,有個嬰孩還吸吮著母親的乳房,但她的臉早就是一片死灰。路過的民眾對這場景可說已經屢見不鮮,除了凌亂的整堆屍體,還有死掉的母親與活著的嬰兒,他們的小小嘴巴仍吸吮著僅剩的幾滴母奶,儘管乳頭早已變冷。烏克蘭人總是用一句話來描述這種景象,每次經過都會輕聲自言自語:「這不就是社會主義之春的花苞嗎?」


閉上眼,我想像著作者描述的這個畫面,試想如果自己身處該時該地又是如何光景,身體不寒而慄。在這些獨裁者的眼中,人命不過是數字而已。而為了他們的「理想大業」,一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有次我看到一位中國網友評論:「什麼人最自私,動不動要人無私的人最自私。」讓我感觸很深。
世界的動亂根源非常多,動輒要人犧牲奉獻卻不顧人的權益福祉,動輒把國家大義放在嘴邊卻自己躲在後面,動輒把標籤跟意識形態貼在別人身上當為非作歹的藉口與理由等,絕對都是禍首。作者史奈德無奈地強調,人們如果學不會正視這些問題,大屠殺就永遠無法止歇。


這本書在歐美學術圈引起不小回響,作者以前跟另外一位研究第三帝國的大史家理查德‧埃文斯(Richard Evans)還鬧出學術公案,雙方唇槍舌戰好不激烈,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London Review of book查一篇〈Who remembers the Poles?〉,看看這場攻防(?)。埃文斯在他的近幾年的著作中還拉出來罵過,看來當初真的鬧得很不愉快。

扯遠了。總之,提摩希.史奈德(Timothy Snyder)這本《血色大地》講述的故事雖然悲傷,但卻是我們在這個多事之秋,最好銘記的故事。


同場加映:《黑土》、《二次大戰後的野蠻歐陸》、《東線戰事》、《第三帝國三部曲》及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的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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