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祭66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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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驗:以貌取人
 
在停屍間工作的一年間,我已經看過許多令人不安的案例,從車禍到自殺都有,但這一具屍體算是最支離破碎的。一個人的身體能夠遭到如此深重的傷害,讓我既好奇又深受震撼。人類的本能就是在想轉開視線的同時又想看,這是個自然的矛盾。
 
那幅景象讓我震驚難平。他的顱骨左半邊完全撞碎了,傷勢嚴重到四肢斷裂、骨頭穿破皮肉,使得外觀檢查十分困難。我必須在外觀圖表中的手腳畫上大大的科學怪人式縫線圖案,表示斷落的地方。他的腦子有一部分是從地上挖起來的,裝在小塑膠袋裡,跟屍體一起送來給我們。
 
我永遠忘不了當時茱恩隨性地問我:「妳有在那袋腦子裡找到他的左眼球嗎?」
 
「呃—我還沒去找,」我緊張地回答。
 
我還在努力打起精神面對這個棘手的案例,還沒準備好要在那團軟軟的灰色腦組織裡找一顆我根本不確定有沒有不見的眼球。
 
「噢—沒關係,在這裡呢!」茱恩說著指向他的右腿——那顆眼球不知怎地滾到他身下,這會露了出來、朝上看著我們,像魚販櫃臺上鮭魚的眼睛。她從我手中拿過夾板,在外觀檢查表格上畫了一顆從腿上露出來的眼珠。她甚至還加上了眼睫毛和一點視神經。
 
我大笑出來,但笑聲卻變成一陣哽咽——我差一點就可以用笑聲蓋過——我於是了解,茱恩表現得這麼輕鬆,是有原因的。她得在我崩潰之前讓我稍微轉移一下注意力。她畫的眼珠讓我能夠釋放掉一點點可能會阻礙我工作的情緒。
 
在那之後,我覺得輕鬆了些,像是打噴嚏讓頭腦變清醒,終於又能專注於手邊的任務了。
 
我把夾板拿回來,繼續記錄眼前所見的多處傷口,整個過程中,我心裡始終想著,我離大學時光已經好遠了,那時的我只會在紙上用「脛骨」、「跟骨」和「蝶枕軟骨聯合」之類的術語為骨骼做標示呢。正如我的猜想,課堂和教科書都無法讓你準備好面對停屍間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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