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以詩之名 補習班名師∕應嘉惠
愛情裡的魔鬼與上帝,都藏在丁威仁此本詩作的細節中。
威仁多情,甚或可以說是有點兒……濫情,這是他從荷爾蒙作祟的青春期,一直堅持到現今不易的性格特點之一。愛是他的道路,從來都無須地圖指引。渴愛的詩人經常在詩篇的字距裡蹣跚踱步,「找尋一個∕通往沒有暴雨的樂園」(輯一〈三月的城〉),然而這座樂園往往悲哀的蜃化成愛的夢境,若是更加慘烈些,還有可能成為血肉模糊的殺戮情場,盈溢著「飢餓的暴雨∕和砲響」(輯四〈逆光的二月河岸〉)。
《流光季節》就是詩人為我愛者、愛我者,瀝血掏心的一本情詩集,那些生命的片刻,於惘然的悵悵中,留存在詩裡。全書共分四輯,從「萌芽」(春)、「育成」(夏)、「早熟」(秋)到「凋萎」(冬),總綰詩人情愛歷程的惆悵纏綿與憧憬欲望。倘若詩與詩人可以互為指涉,那麼我們不妨隨其詩作,一同履踏過詩人情愛轇轕的春、夏、秋、冬。
無須孤傲深隱的曖昧語言,威仁的秘密其實一向都在詩裡,他樂於自我剖析
,鮮血淋漓,與讀者以詩共享生命的真實與虛幻、微光與記憶。讀者儘可以以詩的方式理會他、參與他、詮解他、喜愛他,並進一步與詩人偕手完成詩的隱喻與實現。
威仁創作力的勃發,已無庸贅言,詩是他或戰鬥或依存或試煉或親愛的場域。生命裡不免有諸多難解、甚或是無解的密碼,鎮日在洶湧幽渺的現實裡翻騰,威仁選擇將他的深淵交給詩,以詩絞緊人生的崎嶇,亦以詩從容;在字詞與標點、詩行與段落的罅隙間,快意的享受「嘔吐」過後,鬆弛而滿足的虛脫。「書寫」正是他延續存有與自我淘洗滌盪、療癒救贖的最佳方式。
威仁在其《詩學清言》中寫道:「為名做詩,可;為利做詩,可;為觀者做詩,亦可;然心下須有十分底明白。」這是真切又奮力去過日子的人,才能說出如是洞澈的話,現實的斷裂與陷落,威仁總是以詩句回填,這「心下十分底明白」,想必都在詩人的詩裡,等待讀者的細細反芻。
威仁詩集的序跋名單,一向陣仗頗大,從後中生代知名詩人、文化評論家、詩社社長到七年級、八年級的詩壇生力軍……等等,十分懾人。忝為威仁的老朋友,此次得以插旗共襄盛舉來嘶吼一番,亦是十分暢快。
詩不僅僅是威仁的信仰,詩的顏色、冷暖與律動,都早已在詩人的血脈裡湧動。即將跨步進入哀樂中年,泅泳過生命的起伏迭宕,我看到的丁威仁--惟詩的執著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