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逢春 卷三

第四十三章 家宅不寧怪得誰
 
等到柳致遠回府，已是黃昏時候。
 
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稍稍嚥口口水，臉頰都疼。
 
柏炎今日這麼一鬧，不僅鬧得宮中皆知，還鬧到了在養病的聖上面前，不出明日，這朝中上下都會知曉他今日被當眾打了臉。
 
聖上說是斥責了柏炎一通，讓他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個月，罰去一個月的俸祿，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痛不癢。而且聖上一面斥責柏炎，一面又要安撫柏炎，於是便親下了旨意賜婚，堵了悠悠眾人之口。
 
而他這裡，聖上雖未責備，卻惱意數落了一句，娶妻當娶賢慧，探花郎停妻再娶一事本就有言官諫言過，是太子給壓了下去，這京中的烏煙瘴氣夠多了，探花郎好自為之。
 
柏炎這一巴掌是狠狠打在他臉上，全然沒有留情面。
 
但他更難相信的，是穆清。
 
之前他也曾在京中聽到過風言風語，但他不信是穆清所為。
 
還有柏炎最後那句徹底惹惱他的那句話──「柳大人還是多想想，尊夫人當初在京中給柳大人外室的時候，可是只跟了柳大人你一人」……
 
他早前從不曾懷疑過穆清，只是柏炎應不會紆尊降貴去造謠諷刺，此時他也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大理寺中的事情每日已消耗掉他近乎全部精力，今日在宮中鬧的這一齣更讓他心力交瘁。
 
柳致遠渾渾噩噩入了府中，府中的家丁和丫鬟向他問好，但表情都有些異樣。
 
他本以為是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緣故，只是當他臨近偏廳時，卻又聽見偏廳中的爭吵聲傳來。
 
這已不是第一回，也不是最後一回。
 
裡頭吵得不可開交時，柳老太爺拂袖衝了出來，柳致遠低著頭，柳老太爺沒看見他的臉，只在經過他跟前時，狠狠甩了甩衣袖，「家宅不寧！家宅不寧！娶得好得很！」
 
柳致遠沒有應聲。
 
柳老太爺拂袖而去。
 
柳致遠忽地失了入到偏廳內的勇氣。
 
今日，偏廳內的聲音分外聒噪且刺耳，柳致遠轉身，在偏廳外的階梯上坐了下來。
 
這便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
 
高中三甲，朝中為官，娶穆清，孝順爹娘，家宅和睦……
 
還是，都只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執念作祟？
 
他莫名想起有一年從京中回遠州，他不想同蘇錦一處，便在院中坐著，蘇錦緩緩上前，輕聲同他道：「母親這幾日痛風，我去陪陪她，你回屋中睡吧。」
 
他抬眸看她，眼中皆是厭惡。她應是看見的，卻不發一語，兀自披了披風，往臨近院落去。
 
他當時恨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