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集

作者序
台南之旅．糖人傳奇
海妖之音
星爆克
蚊子大姊姊
唐縫
體面
平行時空．鳥人
熵學院
量子糾纏
台男日常
金家好媳婦
晴天娃娃
女泉自助餐
香jo哥哥
小愛愛
腦波腦
克萊因瓶
反叛的常粉（節錄：終章）
味覺記憶
葡萄園
尋犬
吃到飽
李登輝の長壽之謎
中等常渡·憤怒集
肇暘
配角
郭美江
媿
咖哩飯神偷
歸零
心電感應唷(．ω＜)~☆
| 50 |
免治馬桶之戀
不可名狀之島
三色豆
夢遊仙境
智者與同志
閉上你的嘴唯一的恩惠
星之所向：指標．性．人物
神說
可愛寶貝，可視
如果洗衣機有意識……
子曰
函式崩塌
鼎泰豐
馬臉姊
〈2050〉抱抱寶
〈2051〉點精手，精手指
吉樂世界
觸吉
〈2052〉 Generative Art
〈2053〉分生
〈2054〉萬物記憶
衛生棉
第二性徵
永遠的一天
反譯尼采
指考佛地魔
九族文化村
女性存在主義
橘子紅了
蚊學
一起去吧，哪裡都行
柏拉圖式愛情
宇宙必鮭魚混亂
打飛機
分手月老
靈光乍現
BONUS
後記
回憶錄

 

作者序

　　首次意識到「可以出書」約是中等常渡建立半年，慢慢接受作家頭銜的過程中湧起粉絲敲碗實體收藏的聲音。在那之前，我充其量是找個地方放些隨筆，偶爾分享迷因，怎可能萌生如此踰矩的想法？而初代粉專勢如破竹，以每個月一千讚的速度陸續增長，日月堆砌的方格子漸能夠撐起一本書的重量。起初我把那些當成網友間打趣的玩笑話，沒放在心上；然而自從被如此暗示，那樣的念頭好像再也揮之不去了。

　　沒將它視作選項的根本原因，必然是書寫內容充斥鄙俗低級，不堪入目卻刻意營造的惡趣味，自由發展我非主流的文學步調。拜網路發展所賜，很幸運能在禮樂崩壞的局勢裡搏到一小塊版面，再早個幾年估計大眾是無法承受的。我曾作抒情文，然這東西的弊病乃向作者勒索負面情緒，太過明亮的故事經不起散文化的長期咀嚼。我的生活裡缺乏適合轉錄成字的感慨，惟獨擅長將陌生小事互相串聯、牽扯，點子從日常經驗源源不斷地產出。當散文的框架已無法囚禁我亟欲奔竄的創造力，我轉而投身於遐想的奇幻國度。幻想文一詞忘記是誰取的，卻很切合主題，即使和市面上同類型的創作者比較，我的作品仍稱得上特立獨行，難以預料的敘事切換伴隨極為浮誇的展開，主角各種栽進不正常的情節卻不以為然地順受，看一次就很難忘記了。

　　我的作品曾被評論過於譁眾取寵，猶如低配版二師兄。這番話並無折損我的創作慾，畢竟我是發自內心嗜好下流內容，愈是骯髒愈能贏得絞盡腦汁產出的快感，彷彿回到孩提時代因穢物而發笑的純粹本能。此等大便文不稀罕心靈品質的晉升，只專注於讓讀者發出「這樣也行？」的感嘆為目標。故我得非常非常用力地聯想，竭盡所能拼湊圖案，腦海中各類不相干的時事或借代物像神經連線上百次織成一片捕夢網。振筆疾書後的暢快使我上癮，批判化為一篇篇情詩去脈絡化送給那些笨蛋。

　　由於沒有想做的事，動力貧乏，我因此衍生一種特有的生活哲學：在有天賦的路途上，我能洞見自身未來的成就，能想像十年寒窗後的風華並預支屆時的成就感。一旦有如此的可能性，對現在而言已等同達到，則不必付出過程的勞累或扼殺「選擇這條路被迫放棄的其他自己的容貌」。黃樹林的兩條路本質相同，管他踏上哪一條多年後仍會怨嘆命運，不如索性躺在岔路口看雲飄過遐想美好的一切。這好比在便利商店挑零食，最愉悅莫過於結帳之前，好似店內一切商品盡被自己囊括。

　　這樣的中心思想使我常駐正向，卻也讓我對生活感到煩躁，無論達成了什麼，全是「可預見的」、「預支過的」，一點新奇感（成就感）都沒剩下。在這般快樂且無意義的人生裡，幻想文發現了我，我首次找到願意消耗生命追尋的理想，期待明日，期待睜開眼睛新題材的誕生，必得立即拓印在螢幕上。那是無人可預知的、全然隨機的邂逅：到底能提前想到的話，早該寫過那個題材了。上述聽來詭辯，卻帶給我微小明確的動力，給我救贖。每一篇幻想文都是一個新宇宙，從現實的苦悶中脫逃。

　　2020/4/15我創立了中等常渡，經歷各種觸及調降，在臨近六千讚時被祖克柏以多次違反社群守則為由永久刪除粉專。我重整旗鼓，搭建第二個據點「中出素渡」，繼續撰寫文章。不意外的，中出素渡三個月後也遭停權，但我已經無感了；倘若我就此封筆，才是真正被現實擊敗。有人說一個不怕祖的粉專，可謂真正的無敵，哪怕粉絲歸零，原稿尚沈睡在硬碟盤底靜待重生。

　　然而，我的Mac因版本更新死機了。

　　我沒有備份習慣，資料救不回來，電腦甚至壞到認不得我的使用者密碼（有夠壞！）。從直營店踏到寒冷的街上，我差點想讓車撞死，我的靈魂已不再完整。那些散文小說是我這一年活過的證據，恍若人生永久磨損了一角，極為痛心。轉瞬的靈感難以重現，擦去隨手塗鴉後，我們如何修改皆不比第一次耐看；寫作更是如此，永遠追不上來時自己的背影。

　　何其幸運，我在寥寥5GB的雲端上挖到絕大部分文稿的備份，鑑於純文字檔案甚小，電腦曾自動上傳。不由得感嘆命運多舛，彷彿世界執意要將它們抹去似的，要我的才華不被承認。我又叛逆，既然不允許它存在，我偏要用另一種方式曝光：現在你們手上拿的，便是我某部份的二維人生，寄放在你們那了。

　　憤怒集不期引人深省，只引人發笑。我本就醉心於淫穢場面與政治不正確，同時為吸引荒誕屬性的粉絲，書中情節總脫離不了性器、肥宅、同志，嘲諷社會議題以及被女權檢舉而報復性批鬥；稍加翻閱便知裡面沒有黃金屋，多的是鬼扯。現代人已不太看長篇大論。在速食瀏覽的年代，千字文——尤其對社群網路而言——是很不吃香的。假如無人停駐閱讀，要如何散播我的個人意識呢？遂早期我的作品偏向單純惡搞，開頭就讓你隱約覺得故事走向不妙，再往下會更勁爆。

　　若你年過三十，建議你立即擱下本書；要嘛看不懂梗，要嘛引起你的反感。獨以爲幻想文的受眾是頻繁更新網路時事的年輕族群，適合一笑置之，請別刻意檢視內容，遑論這裡每篇故事皆病得不輕。

　　事實上，我從不認為我的作品很糟或者反社會。它們無非是將筆者的觀點透過另種方式傳達，又恰好觸及你的底線（注意，不是誤觸）；我的意思是，假如你覺得它們隱含的意義是差勁的，那是我這個人之差勁，與作品無關。好比國外的脫口秀並不壞，講者冒犯你就是目的、就是藝術，諷刺的華麗絕不止於辱罵。更進一步說，文學何須偉大，對我而言它注重的是如何有效率地遞出作者的疑問，儘可能引起反思。現代人早把靈光拋棄了，版面遍佈偷來的迷因，發文不附來源，故事於是僅剩語句字面的意涵。我這麼講不意謂印書就能恢復靈光，內容的本質才是重要的，內容必須留存，不能讓賈伯斯或祖克柏搞掉。

　　幻想文字數累積迄今有二十萬餘，本書十六萬字是剔除較小眾的鋪陳，精選重要篇幅集結成冊，另方面盡量刪去搭建於真實人物上的笑點，留下個人評估無傷大雅的部分（或當事人已無法追究）。書中每段故事均為本人原創，若你在別的地方看過，那也是出自中等常渡/中年普渡/中資偷渡/中出素渡等我一系列的粉專。此外書末我有替每篇文章標註日期，理解創作當下的時事因素也是解讀關鍵之一，埋個線索供大家研究。縱使發表日期上有很長間隔也未必是久未練筆，更可能是那段時期的書寫多半需要迴避出版。

　　我自認作品與小說差距甚大，幾乎不替主線外劇情或遠景額外贅述，維持高速節奏推動進展，形容詞之類就交付讀者想像。我的目標不在塑造角色，而為置入海量笑點迎向結尾高潮。是沒啥意義，但綻放創意與才華，對我也是最親暱完善的發洩途徑。並非每項議題都有成軍之潛能，莫怪在下功力淺薄僅能萃出粗俗部分；最基本的，至少我覺得很有趣，也樂意寫。雖嘴上聲明自己不屑高雅或反思性，嗑藥難免會嗑膩，後期我的幻想文蘊含諸多生命哲理（甚至沒有笑點），就請各位看官細細品味了。

　　現實的不滿終堆積成赤色的墨，灌入書頁複製成冊。憤怒集的誕生純屬偶然，出版並不是我的夢想，我沒有夢想——但你也清楚，青春不枉瘋狂一次，在尚未歸順前齊力對抗體制的荒謬。讓我們把石頭徒勞地推上山頂，再遙望它毫無道理地滾下吧！不過這次情況不同，因為有本幻想指南在你手中，而它保證有趣。

　　歡迎蒞臨中等常渡的幻想世界，我們無處不幻想！